“这……”
三爷本身的武略虽有限,可到底还是懂一些军事常识的,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说法,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自是再也坐不住了,一挺腰板,已是霍然而起,低头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眉头紧锁成了个“川”字。
“若是此战必败,当何如之?”
三爷来回疾走了好一阵子之后,猛地顿住了脚,眉头一扬,满脸慎重之色地又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唯十三叔可上本言缓,他人若是言此,必遭圣忌!”
这一见三爷有动本言事之打算,弘晴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出言谏止道。
“嗯……,也罢,就先让老十三上一本再行定议也好。”
三爷虽是忧心此战的败亡,可说到底还是更关心自个儿的前程,自不想也不愿恶了老爷子的心,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弘晴的意见。
“父王英明。”
弘晴是真心想挽救这么场败局的,奈何无论是他还是三爷,在老爷子有旨意前,都绝不能去插手军务之事,否则的话,便是犯忌,不管最终结果是对还是错,于老爷子来说,那都是不能容忍之事,而这就是极权政治的真面目之所在,正因为此,哪怕再忧心五万将士之存亡,弘晴也绝对不会去做犯忌的事儿,概因他真去伸了手,也无力改变老爷子的想法,反倒会惹来圣忌,一旦证明是老爷子错了,那后果就更严重了去了,等来的不会是沉冤昭雪,而是一撸到底的重处,道理么,说穿了很简单,帝王是不能错的,有错的只能是臣下,若是相反?呵,想想三国的田丰是怎么死的便知个中之奥妙了的。
“此战若败,依皇阿玛的性子,断然不会甘休,大举出兵想来是题中应有之义,若如此,这兵权之争恐烈矣,晴儿对此可有甚想法么?”
三爷虽不甚通军事,可对于朝争却还是颇有心得的,转念一想之后,又起了别的想头。
“回父王的话,那须得看此败之程度了的,若是大败,大举出兵则势在必行,若是小败而归,恐只会换将增兵,却未见得会以举国之力而为之。”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只一听三爷这话,便知其对军权还是念念不忘,心中着实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可又不好说三爷的不是,没奈何,也只好装糊涂地扯了一大通。
“嗯,那就到时再议也罢,天色不早了,尔且道乏罢。”
这一听弘晴只是在那儿就事论事,却始终不提兵权之事,三爷便知弘晴这是不愿谈此,虽不甚甘心,却也不好强逼,略一沉吟之后,也就此结束了此番论兵之谈。
“是,孩儿告退。”
弘晴是真的疲了,加之也实是不愿过早地谈论兵败之后的事儿,躬身行了个礼,便即退出了内院书房,自行回府去了——没旁的,此际说得越多越麻烦,说错了,那是自讨没趣,说对了,那也没啥功劳,反倒会惹来三爷的极度猜疑,三爷没登基之前倒也就罢了,纵使心中有猜忌,三爷也离不得弘晴的支撑,可一旦三爷登了基,反手过来要对付的头一个便是弘晴,所谓天家无父子便是这么个道理,在大位的稳固面前,就没啥是不能舍去的,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弘晴自不会去干犯忌的事儿,……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王爷大喜啊,奴婢给您贺喜了……”
天色已晚,弘晴出来内院书房便直接通过边门回了自家府上,方才刚走进主院的大门,正自手持灯笼在门前张望的主院大丫头小梅已是雀跃地欢呼了起来,那等兴奋状当真令弘晴为之愕然不已,愣是搞不懂这丫头到底在高兴些啥来着。
“说清楚点,甚喜不喜的,嗯?”
弘晴这会儿正累得紧,加之心中有事牵挂,心情实在谈不上有多好,这一见明兰在那儿大呼小叫不已,自不免有些不耐,这便板起了脸,不悦地呵斥了一句道。
“好叫王爷得知,今儿个太医院的孙太医来了,为娘娘还有东西两院的都把了脉,说是都有喜了,王爷您啊,就要当爹了。”
小梅是海兰珠陪嫁过来的丫头,打小了起就跟着海兰珠,素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压根儿就不怕弘晴的威严,但见其吐了下小香舌,已是笑嘻嘻地将喜事道了出来。
“什么?”
按说弘晴结婚也已是一年余了,交公粮的事儿一向说得上勤勉,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没得正果,不过么,弘晴自己其实并不着急,没旁的,他到如今也不过才十九岁半而已,人生还长着呢,自是不会急着去考虑后代的事儿,也就将就过着便是了,可却没想到这不中则已,居然一中就是三连中,饶是弘晴生性沉稳,乍一听此消息,也愣是被震得当场石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