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晴此言一出,众阿哥顿时便有些个傻了眼,愣了愣之后,情不自禁地便小声议论了起来,大殿里的嗡嗡之声立马便大起了。
“嘿,算你老实,说罢,尔为何要这般建议,莫不是怕朕误了大才么,嗯?”
老爷子一挥手,止住了众阿哥们的乱议之声,而后双目炯然地看着弘晴,脸上虽还是有着笑容,不过么,问话的口吻却明显带着股阴森的味道,似乎对弘晴此举有着极大的不满。
“皇玛法明鉴,孙儿并无此意,也不敢做如此想,孙儿只是以为为政者,不单应知民间疾苦,还须得知晓民之所需,方可做到施政利民,若无基层之历练,何来此等能耐,天才固然有,然,自古罕矣,璞玉虽好,却须得雕琢过,方才知晓能否成器,此即孙儿之所思所想,若有差池处,还请皇玛法斧正则个。”
老爷子那略带冷意的话语一出,三爷等人的脸色不禁都为之一变,心下里尽皆为弘晴捏了把冷汗,而四爷、八爷等人则是眼冒奇光,恨不得立马便见弘晴被老爷子重处上一回,反倒是弘晴自己却是殊无异色,面色平静如昔地畅畅而谈,就宛若寻常奏对一般无二。
“按你这话说,朕便雕琢不得了?”
弘晴的态度不可谓不诚恳,所言所述也不可谓不中肯,不过么,老爷子显然没打算让弘晴轻易过了关去,但见其脸面一板,不甚客气地又追问了一句道。
“皇玛法误会了,孙儿绝无此意,皇玛法乃千古一帝也,识人之明举世无双,前有郭璞,后有张廷玉,皆有赖皇玛法慧眼识珠,这才得以成大器,此乃天下之共识也,孙儿岂敢说皇玛法不识人哉,只是具体到萧玄武其人,孙儿以为其年少得志,虽饱读诗书,却少历练,为翰林固然可称职,可借此晋身,却是少了磨砺,于其自身成长不利,为娜娜妹子之幸福故,孙儿不得不出言规劝其一番,若是有错,也是孙儿疼妹子之私心也,孙儿不敢否认。”
弘晴并不清楚萧玄武到底是如何跟老爷子说叨的,不过么,却也并不在意,没旁的,弘晴自忖在选人用人的观念上并无甚太大的差池,却也不怕老爷子借此事来拿自个儿作法,当然了,该奉承的时候,弘晴也不会吝于言辞,一开口便即先狠拍了老爷子一通马屁,直听得老爷子再也绷不住冷脸了,嘴角边的惬意笑容几乎就是情不自禁地荡漾开了。
“听听,都好生听听,什么叫识人用人,这才是我天家子弟应有之胸襟,尔等呢,都在做些甚?一个个忙着收门下,到处塞银子,打关节,为的不过是往朝堂里塞私人,尔等羞是不羞,嗯?”
老爷子显然是很受用弘晴的马屁,给出的评价自也就高得惊人,可话锋一转,却是又拿弘晴来敲打起一众阿哥来了。
“皇阿玛教训得是,儿臣们知错了。”
老爷子这么一训斥,一众阿哥们不管是真服气还是假服气,认错都是必须之事,否则的话,天晓得老爷子会借题发挥到何等之程度,真要是就此被老爷子打了板子去,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自是得赶紧先服了软才好。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哎,您老这是要作甚,这不是在帮咱狂拉仇恨么,晕了!
老爷子训儿子倒是训得起劲了,可弘晴的心里头却有若吃了黄连一般,当真就苦得够呛,偏生这当口上,说啥都不成,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在心里头狠狠地腹诽了老爷子一把。
“罢了,朕也懒得多管尔等,哼,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耳,尔等好自为之罢,晴儿!”
老爷子敲打归敲打,可到了底儿也就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罢了,此无他,阿哥们开府建牙乃是祖制,培植门下奴才也属潜规则之一,老爷子纵使明知此举大有不妥,却也无可奈何,也就只能是敲打一番了事,终归不可能真将祖制给废除了去。
“孙儿在!”
弘晴正在心里头埋汰着老爷子呢,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当即便被吓了一跳,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没露出啥不应用的破绽,这便赶忙一躬身,高声应了诺。
“朕看你这么些年在工部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也该到大用之时了的,从明儿个起,就随张廷玉等一并办差好了。”
望着弘晴那张英挺的脸庞,老爷子的眼中满是慈爱与欣赏之色,大手一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道旨意。
“嘶……”
“呼……”
“这……”
……
老爷子此言一出,弘晴倒是没啥特别的反应,可一众阿哥们却全都被震慑得不轻,一个个尽皆倒吸凉气不已,即便是三爷也不例外,嘴张得都能塞进一枚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