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老爷子之所以一直逼迫十二爷,而不去问弘晴,想的便是要绕开弘晴,然则弘晴既已站了出来,老爷子也不好不让弘晴开口,也就只能是眉头一皱,颇显不耐地吐出了个字来。
“好叫皇玛法得知,工部所得之银两乃是以诸般发明入股各商号之所得,三年前,孙儿便已有所规划,欲以此拨银两为各省筑路之用,今冬之计划已定,去岁存银乃至今年所得之红利皆已拟拨各省,诸事章程本定于后日大朝时上报皇玛法审议,恐难调以为军资所用矣。”
哪怕已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老爷子的不悦,可弘晴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努力,硬着头皮地将早年与老爷子曾有过协议的事儿道了出来。
“仁郡王此言差矣,社稷绥靖,首在边疆,若是边患不止,国将难安矣,至于道路修缮,何时不能为之?实无须急在一时,待得战事消停再行计议又何妨。”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老爷子好面子,自是不好强令调工部之银,眉头虽皱将起来,却是并无一言,倒是四爷却是不肯罢休,言辞灼灼地便大说了一通大道理。
“四哥此言甚善,道路者,民用之本也,虽也算要务,却非急务,破了准噶尔再慢慢筹谋了去也不迟。”
八爷显然早与四爷套好了的,这不,四爷话音刚落,他已是极为默契地便紧跟了一句,将四爷所言进一步阐述了一番。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哥、八哥所言皆正理也,宜速行!”
“就是,修路有甚打紧的,迟些早些又何妨,仁郡王拿这么个理由来搪塞,莫非是别有用心不成?”
……
八爷这么一出头,九爷、十爷自是立马便跟着附和了起来,九爷倒也罢,还算是在就事论事,可十爷却是半点顾忌全无地指责弘晴别有用心,言语间可谓是放肆得很。
这回麻烦大了!
被几位叔叔你一言我一语地围攻个不休,弘晴面色倒还算是淡定从容,可心底里却不免有些个焦躁了起来,此无他,概因他事先毫无准备,骤然遭到这么记闷棍,短时间里要想找出个翻盘的良策显然不太可能,毕竟四爷等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既是敢当庭发动,想来已是作了周全的准备的,仓促之间要想战而胜之,又谈何容易,饶是弘晴素有急智,到了此际,也不禁为之心头发沉不已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哥等皆是一派胡言,以三十万大军攻打区区一准噶尔,一年半下来,胜绩寥寥,大军麋集敌境,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徒费米粮,实是朝廷之耻,大将军王既是无战胜之能,换人何妨?”
眼瞅着弘晴被围攻,老十六可就看不下去了,这便大步从旁闪了出来,慷慨激昂地提出了换将的建议。
“放肆,军国大事岂是尔这等样人可以胡诌的,换人?嘿,换了尔去,怕是一月不到便得损兵折将而回了,无知之辈,安敢妄言若此!”
老十六话才刚说完,老十已是面色一板,无甚顾忌地便厉声呵斥了起来。
“尔才是放肆胡诌,十三哥不过率军万余,跨海远征,时不过半年即荡平倭国,灭敌数以十万计,较之某人之无能,岂不是一天一地之差别么?”
老十六就是个贼胆大,哪管老十的面色有多难看,也不管老爷子正高坐上首,黑着脸,言语尖刻地便反骂了回去。
“十六弟此言差矣,那倭国不过是化外蛮夷罢了,既黯且弱,实不堪一击,今准噶尔部兵强马壮,骑射之能不在我八旗之下,两者岂可同日而语哉,谬矣,谬矣!”
这一见十爷眼珠子瞪得浑圆,似有暴跳如雷之趋势,九爷可就不敢坐视,没旁的,好不容易才逮到一次痛击弘晴的机会,他可不想让老十的发飙给搅乱了去,这便紧赶着从旁站了出来,拦在了十爷的面前,摇晃着硕大的脑袋,一派痛心疾首状地出言驳斥了一番。
“九弟这番分析实正理也,今十四弟几番厮杀,拼了命才杀进了准噶尔腹地,胜果来之不易,十六弟这么番说法若是叫前方将士们得知了去,岂不伤人哉?实非君子所应言者。”
九爷这么一咋呼,八爷自然要呼应上一番,可怜老十六并不以辩才著称,双拳难敌四手之下,愣是被几个哥哥的围攻闹得个脸红脖子粗,待要再辩,一时间又找不到甚太好的理由,也就只剩下大喘粗气的份了。
“够了!”
眼瞅着几位阿哥闹得太不成体统,老爷子显然是烦了,这便一扬手,冷冷地开了口,止住了众阿哥们对老十六的围攻,而后眉头微皱环视了一下殿内诸般人等,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弘晴的身上,嘴角嚅动了几下,似有欲言状,却又迟疑地停了下来,显见内心里颇为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