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德帝并非愚钝之辈,只一听,便已隐约猜到了弘晴此言背后的妥协之可能,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喜,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皇阿玛明鉴,此事尚未经证实,只是刚有些线索而已,儿臣此来所要奏的并非案情之事,而是科学院那头上了个与蒸汽机车有关之章程,儿臣觉得颇有可行之处,只是事关重大,儿臣不敢擅自定夺,还请皇阿玛圣裁则个。”
弘晴能理解诚德帝想要尽快结案之用心,不过么,却并不打算轻易便遂了其之意,面对着其之追问,也就只是含糊其辞地解释了几句,便即转开了话题。
“嗯……,递上来。”
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诚德帝的脸色不由地便是一僵,但却并不敢在此际逼弘晴太甚,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也就只能是怏怏地一挥手,声线微寒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诚德帝既是有了吩咐,侍候在侧的李德全自是不敢稍有大意,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疾步行到了弘晴的身旁,将其高举着的奏本接了过来,又急忙忙地行上了前墀,将奏本转交到了御前。
“唔……,这章程倒是拟得不错,只是投入未免太多了些,如今国库虽略有盈余,却尚须得留有余粮,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动用过巨,恐有伤国本,依朕看,容后再议也罢,晴儿以为如何哉?”
弘晴所上的本章并非铁路布局之全本,仅仅只涉及两条实验性铁路(一为从京师至天津港,二是从京师至山东青岛)以及蒸汽机车厂外加两座新型钢铁厂的建设,总体规模不算大,可所需的投入却是不少,三项相加,所需之银两总额高达三千五百万两银子,预定工期三年,对于现时之大清国库来说,虽远谈不上重负,可也算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了的,对此,诚德帝一来是有些不甚情愿,二来么,也是想着借此事与弘晴讨价还价上一番,自是不可能爽快地便准了弘晴之所请。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章程投入虽是不小,可于我大清社稷之将来而论,却是至关重要,此两条铁路本身不过是试验性之尝试罢了,纵使如此,一旦建成,漕运至天津港之粮便可由火车直送至京,转运快捷不说,更可节约大量运输成本,另,‘八旗船队’所获也可直抵京师,再算上客运与货运之便,数年内收回建造成本当不算难事,更可为将来之铁路推广奠定基础,能有此利器在手,何愁我大清之经济不兴哉,故而,儿臣以为此章程应是可行。”
虽说时至今日,弘晴早已掌握了朝堂大势,有没有诚德帝的许可,都无碍于弘晴强行推广铁路计划,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打算如此强硬行事,此无他,弘晴想看看诚德帝到底有没有挽救之可能,若是诚德帝能识大体的话,弘晴也自不急着作出逼宫之举,就算不考虑到政权平稳延续之要,那也须得顾及一下天家之脸面,当然了,若是在弘晴已然作出了详细说明的情形下,诚德帝还要耍甚阴谋手段的话,那弘晴也就不会再跟诚德帝客气了的。
“嗯……,晴儿所言颇是有理,朕对此倒是持赞成之意见,只是兹事体大,朕也自不好独断专行,且就让朝臣们议上一议,若是诸般臣工皆无甚异议的话,朕自乐见其成也。”
这一听弘晴话语虽是说得平和,可内里却满是坚持之意味,诚德帝尽自不满得很,可却是不敢强行驳回,眉头微皱地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颇为勉强的承诺。
“皇阿玛圣明。”
尽管诚德帝这么个答复颇为勉强,然则弘晴却并未紧逼不放,左右只要诚德帝不强硬反对,于弘晴来说,也自足够了的。
“嗯,此事下次朝议时过上一过也就是了,然,九门提督衙门一案却已不容再多拖延,依晴儿看来,还须多久方可结了此案?”
诚德帝此际关心的不是所谓的铁路推广计划,在他看来,铁路这玩意儿有没有用并不打紧,至少与其帝位稳固与否关系不大,哪怕是所有投资都打了水漂,以大清此际的雄厚经济实力来说,都无甚关碍,他关心的只是弘晴到底肯不肯就此罢手。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自当尽力,至于时限,儿臣也不敢妄言,或许三、两日内便可见分晓。”
诚德帝既是能识趣,弘晴自也不会过分紧逼于其,不过么,却也并未将话说死,仅仅只是给出了个含糊的答案。
“嗯,晴儿且自抓紧好了,朕有些累了,尔且就道乏罢。”
诚德帝定定地盯着弘晴看了好一阵子,见弘晴并无改口之意,心下里自不免有些悻悻然,可也不敢进一步逼弘晴表态,也就只能是怏怏地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圣明,儿臣告退。”
听得诚德帝这般说法,弘晴自也不想再多言,恭谨地称颂了一句之后,便即就此退出了乾清宫,自行打道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