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这是顾景明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他发怒,秦思政何曾见过他这般暴怒的景况,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脚底抹油般逃得飞快。
秦思政很快便溜之大吉了,顾景明却再也冷静不下来,他的眉间聚了一层弥久不散的阴霾,眼神里是再也压不下去的凶戾。
他烦躁地捏紧拳头砸了下桌子,始觉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和沮丧。
这熟悉的滋味像极了当年命运面前深深的挫败感。若要搁在以前,任谁敢这般羞辱她,他一定不会轻饶。
到底是时过境迁了,如今他竟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他深吸一口气,按着眉心想要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连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自那场手术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无计可施的愤怒了。
这份情绪勾起的往事忽地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在他面前一幕幕重现。
五年前他曾被失去听力的痛苦折磨着。那时,由于不清楚发病原因,几种治疗方案最终均以失败告终,医生只得让他做好长期双耳失聪的打算。
简言赅之,能治愈的几率微乎其微。
针对听力的治疗持续了很长时间,几个月后,顾景明学会了一些唇语,也能直接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秦思政对着他啰啰嗦嗦的习惯依然没改掉。用他的话来说,反正是聋了,也听不见他的碎碎念,这样更好,省得他听烦。
医生暂时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建议他回家进行后续的观察和复建。而顾景明执意要去南方打理公司剩下的事情。
恒安已经不在了,也没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做,无非是收拾收拾残骸罢了。秦思政没办法,只能放任他去了,心里想着让他去其他的城市散散心也好。
他一路陪同顾景明游玩了几天,顾景明却始终开心不起来。本以为恒安最后还留有些许资产,却没想到它们竟也不知落到什么人的手里,被变卖得一干二净。秦思政为这些烦心事忧心忡忡了很久,终于才到了行程的最后一天。
眼见第二天就要回去了,他决心趁这个机会让顾景明重振旗鼓起来,便费尽心思地预约了一家久负盛名的餐厅,打算请他好好吃一顿。
他们的座位订在临落地窗的位置。外面下着绵绵密雨,阴沉的云层层叠叠,空气中能嗅到一股潮湿的味道。
中午刚过,餐厅里没什么人,因此显得格外安静。
顾景明刚落了座,便注意到街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了。
他几乎要立刻站起身,朝她冲过去。
——他朝思暮想的婉婉,此刻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就在他的眼前。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双灰暗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连眨一下都不曾。
他恐怕眼前只是一场梦,一旦移开视线便再也回不去,甚至舍不得挪开视线一分一毫。
秦思政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仍在兴致勃勃地点评着手里的菜单。他浑身僵硬,只隔着那扇薄薄的玻璃注视着她。
仅仅一街之隔的距离外,谢婉就坐在那里。她的手里拿着一份菜单,脸上是欣然的笑靥,身边被一大群朋友包围着,气氛看上去热情而又温暖。
秦思政不曾注意到那边,还在低头念叨着想点的菜。顾景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定定地看了半晌,忽然自嘲似的笑了。
如今他不仅穷困潦倒,还是聋的。
这样的事实,他再清楚不过。
想必这样的自己一定让她避之不及,才会使她选择如此匆忙的背弃。
也许这就是天命。让他们两个缘分已尽的时候还能留有这样告别的余地。
“哎,景明,反正你也听不见,我可全照着我自己喜欢的点了啊……”
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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