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划得小了,没获益的那些人定要视自己为仇敌。若是划得太宽了,又难免被人质疑驭下松懈,妇人之仁。
皇后神色有些复杂,殿内十分压抑,罗公公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却也只得老老实实候着。
云茉有些生气,便道:“不如罗公公直接去问皇上?”
罗公公一脸无奈,道:“这事儿就是皇上指派给奴才的,若是又扔了回去,恐怕皇上那儿……不好交代啊……”
云茉一听他将皇上搬了出来,怒气更盛,却也没法反驳。
“罗刚。”皇后沉声道:“将名录留下,你先下去罢。”
罗公公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多谢皇后娘娘!”
本来周贵妃指派他做这事,就是个烫手山芋,如果办得不好,恐怕里外不是人。
待罗公公走后,云茉道:“娘娘,这事明摆着,是周贵妃想故意给您难堪,您何必答应呢?”
皇后面色微沉,道:“事到如今,除了先接下来,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顿了顿,她道:“皇上不是宠爱周贵妃,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么?本宫偏要让他知道,有的事,只有本宫这个一国之母能做好。”
皇后思索着赦免范围的事,看了上百个名字,有些头疼。
便放下了名录,道:“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罢。”
云茉急忙应声。
虽已到了初夏,可御花园中仍然是姹紫嫣红,拥拥簇簇,花景鲜妍。
皇后漫不经心地走着,行过花丛,不经意间见到一丛牡丹,有些怏怏的。
她最喜牡丹,便忍不住伸手去抚,喃喃道:“这御花园中的宫人,办事太不细心了。”
“娘娘说的是。”温和的女声响起。
皇后循声看去,却见一个温婉秀丽的妇人站在不远处,她冲皇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道:“原来是惠妃啊,起来罢。”
惠妃是宫里的老人了,也是为数不多有皇子的妃嫔。
可她虽然有个儿子,但那孩子自小就不爱说话,不太得皇帝喜欢。
且惠妃伴驾太久,皇上早就失了对她的兴趣,他们母子俩在后宫之中,便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
只见含笑起身,道:“皇后娘娘能出来赏花,想必是头风好些了吧?”
皇后笑了笑:“好些了。”
惠妃点点头,她温声道:“娘娘康复就好……若是早知道皇后娘娘这么快就能康复,皇上也不必将寿诞之事,交由周贵妃了。”
看似不咸不淡的一句,却狠狠戳了一下皇后的心。
她想起周贵妃,心中有些不悦,却不显山露水,道:“这次……也只得辛苦贵妃了。”
惠妃接话:“太辛苦想必也不会……臣妾听闻,有不少妃嫔都去了周贵妃宫中,为寿诞之事出谋划策,好不热闹。”
云茉一听,皱了皱眉,这不是拐着弯说皇后娘娘身边没人么?她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神色有些疑惑。
皇后瞧着惠妃,心道,这惠妃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与世无争。可今日说起话来,却句句指向自己与贵妃的矛盾,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皇后这人虽然冷肃无趣,可脑子还是十分清醒的。
她沉吟片刻,问道:“那惠妃为何不去?”
惠妃含笑摇头,道:“皇后娘娘还不了解臣妾么?臣妾一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叫皇后勉强信了她是无心的。
但皇后此刻也没什么心情跟她继续聊下去,说了几句,便将惠妃打发走了。
出了御花园,惠妃的贴身宫女兰芳低声道:“娘娘,咱们等了这么久……为何这么快就走了?”
惠妃笑了笑,道:“今日不过是种下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都要时间的。”她收起一脸温和,面色变得有些狠厉,道:“本宫就不信,皇后能眼睁睁看着周贵妃骑到自己头上去!”
御花园内,皇后行至凉亭中乘凉。
云茉一面帮她摇着团扇,一面道:“娘娘,周贵妃行事乖张……连惠妃都看不下去了,您还不出手么?”
皇后半磕着眼,冷笑一下:“这后宫之中,有多少人等着本宫出手呢,本宫若是称了她们的心意,定会被皇上厌弃。”
皇后虽然势微,但毕竟还是皇后,只要不出错,皇帝也找不到理由废了她。
云茉一愣,继续道:“那该如何是好?”
皇后慢悠悠睁开眼,低声道:“有的事,无需自己动手……本宫要找一把刀才是。”
她看向渺远的天空,万里无云,澄澈如洗。
陡然间,她见到一个四方形的风筝,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
四月底的京城,多的是刮南风,风筝徐徐向御花园的方向飘来,皇后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却见那风筝上似乎画着花朵。
皇后面色一沉,定是哪个狐媚子,又在耍心机争宠。
云茉见皇后面有不愉,便道:“皇后娘娘……这风筝,好像是从冷宫那个方向飘来的。”
皇后冷冷一瞥,站起身道:“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身在冷宫了,敢如此明目张胆勾引皇上!”
云茉忙道:“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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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门口有一条长街,虽然不算宽,但作为放风筝的助跑地,倒是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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