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生看着狗蛋相貌,忍了忍,还是沉声道:“你父亲在何处?让他来见我。”
“他爹死了!”
门被癞子一把推开,他身后跟着的是李晃。两人神色皆不是太好,他们瞥了眼周时生,这才看向狗蛋,粗声粗气道:“狗蛋!赵阿婆叫你去后院。”
狗蛋闻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大摇大摆走了。
李晃和癞子这才朝周时生走来,癞子在他跟前蹲下,一边伸手去解他手腕上的绳索,一边哼哼唧唧的骂狗蛋“小兔崽子,就知道偷摸打小报告,迟早我得将他打一顿。”
“不用你揍,南烟不会放过他的。”
李晃在一旁道,见周时生面色沉静,不由的呦呵了一声,道:“你这人运气太好,赵阿婆不让动你,还要我们好好款待你呢。”
“只这都是虚的。”
李晃半蹲下身子,平视着周时生道:“在赵阿婆跟前我们是不会动你,但你也别耍什么花样,只要乖乖的等着你兄长来解救你,届时自会放你离去。”
随后他从一褐色小瓶中倒出一粒丹药,交于周时生,“把这个吃了,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
周时生双手已被癞子解开,他伸手接过李晃掌心药丸,细细看了眼,然后吞了下去。
“这才是识时务吗。”
说完,李晃伸手去扶周时生,“走吧,方才饭已经煮的差不多了,一道去吃饭,既是说过了不会亏待你,那饭总不会少了你的,只是在饭桌上你可别多话啊。”
后院
南烟被赵阿婆训斥一通后,脸沉的能滴下水来。
但她不好过,自然也不会放过狗蛋,她在赵阿婆面前添油加醋,说了狗蛋好一通不是。
如今南烟同赵阿婆待的久了,狗蛋唤南烟为娘亲,赵阿婆亦将南烟视为亲人。
南烟做错了事要训,狗蛋不乖,那也是要教导的。
赵阿婆将听闻李晃传话后蹦蹦跳跳寻过来的狗蛋狠狠责骂一通,狗蛋脸也跟着拉了下来,和南烟的表情一模一样。
只是似乎因着要公平起见,赵阿婆也没将南烟给忘了。
她训一句狗蛋,便也要说一句南烟的不是,最后,在李晃同癞子将饭菜都摆上桌,就等着这祖孙三人时,她才作罢放这两人离开。
大堂内
周时生坐在桌前,垂眸看着桌上饭菜,听闻屋外的动静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南烟同那狗蛋皆是一脸隐忍的怒气,两人低着头,死死抿着双唇,一路气势汹汹的朝饭桌走来,皆是一言不发。
周时生觉得与五年前相比,如今的南烟多了很多烟火气息。
两人身后,赵阿婆缓缓跟了上来,一进屋,便先走到周时生跟前,面色和蔼的问他可有何处不适?
赵阿婆年纪很大了,一张脸苍老无比,手也十分粗粝,她拉着周时生的手,哀求道:“南烟不知事,唐突了公子,还望公子莫要见怪。等用了午饭,我必定会看着这几人让你顺利离去,还望公子莫要计较。”
她不知周时生身份,只以为他是县城中家中优渥的公子哥,南烟同李晃等人一时鬼迷心窍,想绑了人逼迫他家中拿钱赎他。
周时生听着老人的话,看了眼南烟。
南烟也正抬头看着他,眉头轻挑,显然又是在威胁他莫要乱说话。
周时生侧过脸去,良久,方才矜持的微微颔首。
赵阿婆这才松了口气,忙招呼周时生吃饭。
饭菜是癞子做的,十分可口,周时生默默用膳,南烟却没吃几口便起身离了饭桌。
赵阿婆见着,再次道:“南烟不懂事,你别计较啊。”
周时生自是不会同一个寡妇计较,他打量着大堂内的摆设,觉得这家人的日子似乎不甚优渥,南烟往日是南府长女,虽她那西苑在南府无甚地位,但也比在这的日子好过太多。
想到此处,周时生又看向坐在一旁扒着碗刨饭的狗蛋细细打量起来。
狗蛋长的…其貌不扬,不像南烟,应当像他死去的父亲。
这孩子是个难教的,方才南烟都那般粗声粗气的叫他将裤子穿上了,他如今也只穿了条白裤衩,吃饭的模样与南烟也不同。南烟吃饭时斯斯文文,细嚼慢咽,吃的又慢又少,这孩子却像是饿死鬼投胎,应当…也是同他父亲学的。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抹掉狗蛋脸颊上的米粒,沉声道:“如今无人同你抢食,虽在家中,亦要注意举止,吃饭时应当细嚼慢咽。”
狗蛋一愣,黝黑的小脸蛋一转,一脸懵逼的看向旁边的赵阿婆。
赵阿婆只觉得周时生这青年不愧是城里人,家教甚好,难免自惭形秽道:“公子说的不错,是老婆子没教好。”
说着,又将狗蛋训斥了一顿。
周时生则是理所应当的看着赵阿婆训斥狗蛋,目光落在了门外的南烟身上。
南烟如今正侧对着屋内几人,同癞子凑在一处说着什么。察觉到周时生的视线,她回身看了他一眼,而后伸手一招癞子,两人进了她如今住的房间议事。
她找出一张短笺,草草写下几字,对折后连带着将一块白玉交给癞子。
这玉是方才她抽掉周时生腰带时从他身上顺下来的,玉品质甚好,其中带着红色血丝。按理说,玉中藏血不太吉利,但他既随身带着,那约莫是有特殊意义,冯希臣见了一定会认出这东西。
“你把这玉同这短笺送去长安城冯府,冯希臣亲启。”
癞子接过,看着白玉与短笺。短笺上,无非是说冯希白在她手中,邀冯希臣独自一人至禹州文县营救。
文县离这处有些距离,这倒是避免他们找来这盛和村叨扰赵阿婆一家,只是……
癞子抬头,看向南烟,“老大,这冯希臣是朝堂命官,会因着这玉和短笺就来文县吗?毕竟长安城同文县离的可有些远。而且你没落款,又不忍真的切掉冯希白的手指,他会不会以为是谁在诓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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