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时,南烟才肯承认今日是真的抓错了人,她闹笑话了。
周时生未应,只是安静的看着南烟,许久,方才低声道:“你问我是谁?那我问你,五年前你已病逝,为何如今出现在离长安城数百里之遥的村落?”
“当年既已选择避走长安城,如今却是突然出现闹着要杀冯希臣报仇。”
因着狗蛋那声‘娘亲’,周时生误认为当年南烟是发觉有孕后,逃离长安城生下一子。
南烟对于自己于五年后出现在盛和村冰河之下一事也十分疑惑,当年,她因南徐落水溺毙,醒来时已是另一幅光景。
一时,她沉默了下来。
南烟的沉默让周时生一颗心缓缓落了下去,他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南烟走去,在接近呆滞的南烟时,他稍稍偏头,听着周围的异动,那群人寻了过来!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一只利箭射周时生射来,南烟心中一惊,却只见数十支利箭毫无差别的朝两人齐齐射了过来。
老马嘶鸣,飞快跑远了。
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将南烟同周时生团团围困住。
南烟躲避着射来的无数飞箭,心思急转。
她可从未招惹过什么大人物,而且死了五年了,这些人是来杀周时生的。
她想清楚后,徒劳的高声大叫,“我同他并无关系,是偶然遇见……”
在这般混乱的局势下,除去周时生沉眉看了她一眼,其余黑衣人并未理会她。无数支利箭朝两人射来,似乎想直接将两人射成刺猬。
南烟掏出此次出门找铁匠定制的匕首抵挡,利箭划过她手腕、腰侧,弄的她狼狈不堪,反观一旁的周时生,情况实在比她好了太多。
她这才发现,这人身手远在她之上,又精通药理,此前是一直陪她闹着玩!想清楚后,她压下心中羞耻,趁机朝他靠去,想借此寻得稍许庇护。
周时生面无表情的远离了她,南烟心累,只好硬着头皮独自抵挡。
终于,黑衣人带来的利箭用完,扔下长弓朝两人袭来。
南烟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想活命,于是努力拼杀,伤的极重。
约莫一刻钟后,黑衣人全军覆没。
南烟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眼前一片狼狈,到处都是血肉。
周时生杀人的手法很漂亮,多是一刀致命,死在他手中的人伤口不深不长,但都伤了要害,很快便死了。
南烟不然,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手法无序,在黑衣人身上划出许多口子,那人才会死去。
她双手不由的有些颤抖,顷刻却强行稳住身子撑地爬了起来。
她想她得赶紧离开这人,离开这个地方。
这一刻,南烟特别想赵阿婆和狗蛋,还有李晃和癞子。
她想回到那个破院子去。
周时生蹲下身子在死去的黑衣人身上将钢刀上的血迹擦去,随即一个一个查看黑衣人的面容以及身上是否有可疑信物。余光瞥见南烟撒腿跑开后,他快步上前将她一把捉住。
南烟被周时生拎着后衣领,脖子一缩,像极了被捏住后脖子的猫。
周时生将她转了个身子,见她神情萎靡,一副谨慎小心的可怜模样,笑了一下,凑近道:“不是一直说要杀冯希臣吗?你如今提前杀人,就当是练手了。”
五年前,南烟在冯府后院毫无招法的拼杀时,他曾想过她可有亲自动手杀人的经历,如今却是有了,只是状态不太好。
南烟抿唇,撇开脸去,半响方才低声道:“我只杀冯希臣,不杀无辜之人。”
“这些人要杀你,并不无辜。”
南烟心中微怒,“他们要杀的是你,我是被你连累的。”
“只如今已经晚了,你同我在一处,在他们眼中便是同伙。那匹老马是你喂养的,应当走不远,你把那匹老马唤回来。”
这处的黑衣人不多,恐周围还有他们的人在搜查他的踪迹,他得尽快离去。
南烟也知晓得赶快离开此地,于是吹了几个口哨,只是马没来,却是又来了几名黑衣人。
这什么鬼运气!
周时生无奈的看了南烟一眼,拿起钢刀主动朝那几人击杀。
南烟则鼓足腮帮子狠命吹着口哨,老马听得哨声,终于来了,南烟想也没想,翻身上马。
她离去时,周时生正被几名黑衣人围困,注意到她的动作,脸色不太好。
南烟跑远后,良心不安,又原路返回。
结果这次,她毁的肠子都青了。要救人,起先就拉着人一块跑。若是不打算救人,那便不要回来了。
可南烟历练不够,还不懂这个道理,她磨蹭犹疑一番再次原路返回,看到的却是比之前更多的黑衣人。
这些人将周时生死死围困住,听得马蹄声,皆侧头看向南烟。
南烟一身长裙已被刀剑割裂,脸上和露出半截的白皙胳膊上到处是飞溅的血滴,她双手紧张的捏着马绳,有气无力的讪笑道:“我…我是无意路过此地。”
没人听,其中那为首之人,下颌微抬,示意对面几名黑衣人将南烟给杀了!
南烟打马便跑,周时生眸光微沉,趁势拼杀,飞跃上了马背。
南烟只觉得马背一沉,随即是周时生冰冷的声音,“如果最后跑不脱,我会将你扔下马,这般,负重轻一些,我才有逃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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