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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厨房的帮工,两个店里的服务员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去了自己的岗位。
张强离开前,倒是说:“小老板,下回这两人要是再来找事儿,你可别自己对上,赶紧让映红来后厨找我。”
余静好笑笑,点点头,“行,张叔,我知道的。”
张强这才放心的去了后面,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沈清泉。
中午的人意外的多,他便跟在去了后厨,帮着打打下手,柜台收银有沈清颜,点餐上菜是余静好还有两个服务员负责。
幸好餐厅不是特别大,虽然有些忙乱,她们三人分好自己要负责的区域,倒是忙而不乱。
余静好回头对上陈逸洲,“没什么事儿,那是我二婶,几句话不对付。”
闻言,陈逸洲抿了抿唇,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其实,他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在外面差不多也算是看了个全程。
在李大宝要动手的时候,他就准备进来的,只是,刚好看见沈清泉匆忙跑过来的身影,他到底是忍住了。
在后面双方的言语里,他知道来的这两人,女的是余静好的二婶,男的是她二婶的亲弟弟,好像是因为她奶奶家的事儿吵起来的。
原来,余静好的妈妈和爸爸已经离婚了。
原来,前面的十几年,她和她妈妈在余家受尽了委屈。
原来,她的生活里也是充满了各种不公,不平,可是,她却能起身反抗。
陈逸洲点点头,没有多问,转头看了眼此时还没有顾客的店,“今天开业,生意怎么样?”
提到这个,余静好的表情瞬间好了起来,抿着唇,嘴角的梨涡闪现,眼睛眯着,让人看着就觉得亲近。
“中午简直就是爆满好嘛,不管是前厅还是后厨,那根本是没停过。原本准备了一天的菜,结果中午就用了大半。”沈清颜趴在柜台上,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中午走了,简直太可惜了。”
是的,上午“甄味”放开业鞭炮的时候,陈逸洲就来过了,只是,没待多久,因为有事就先离开了,倒是没见到“甄味”的开门红了。
陈逸洲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看着余静好眼底溢着笑意,“是吗?那简直太可惜了。”声音里若隐若现的笑意。
两人离的近,都站在柜台旁边,陈逸洲个子高,他说这话时,低着头,声音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沙哑,余静好这只觉得这声音就像在耳朵里炸开了一般。
她猛的转身,背对着陈逸洲,手上故作忙碌的整理着点菜本和制作精美的菜单,而隐藏在头发里的耳尖早已通红。
余静好只觉得自己脸颊跟发烧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陈逸洲也没有说什么很奇怪的话,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出了些许别的含义来,可这到底是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中午人多,一个传一个的,大家贪新鲜,估计一会儿晚上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少吧。”
似乎是为了应证她的话一般,话音还未落,门口就传来了问话的声音。
“现在可以进来吃饭吗?”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身边带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余静好忙收敛好心声,顺手从柜台上拿起两本点菜单,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可以可以,两位请进来。”说着,走到两人跟前,引着两人往里走。
“不知道二位是想坐靠窗的位置,还是喜欢坐在靠里的?”余静好问。
男人看了看店里,每个桌子与桌子之间都有遮挡物,也就是说,不论是哪个位置,都是比较隐私的,而不是拥挤到背靠背,走不过人的那种。
他看了看,侧头看向身边的女人,“你看看,想做哪里?”
女人转着身子在店里看了遍,索性,这会儿还没来人,所有的位置随她选。
最后,女人决定坐在靠窗的位置。
落地玻璃窗上挂着一闪一闪的彩灯,已经入了秋,晚上黑的早,这会儿刚差不多五点半,天际已经暗了下来,深蓝深蓝的天空,街边粗|壮的梧桐树,在彩灯的映衬下,从室内看出去,清冷的秋天,平添了几分暖意。
时间刚过六点,不到六点半,店里再次满客了。
余静好穿梭于一桌又一桌,时不时的能从顾客的嘴里听到,是听了谁谁的话,特意过来试试这家新开的餐厅的。
果然,店里的摆设,装潢,前所未见的菜单,温和亲切的服务员,无论你有多少的问题,服务员绝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不满意,始终都是带着笑意,让人心里舒服极了,哪怕是让他们再多点两道菜,也不会觉得心疼。
陈逸洲倚在柜台上,看着余静好嘴角挂着恰到的微笑来往于一桌又一桌之间,每当有人询问的时候,她总会微微弯腰,直视对方的眼睛,声音温和而又认真的解答着。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自信,哪怕,她也经历过黑暗的世界。
真好,这样的她真好。
陈逸洲看
', ' ')('了一会儿,勾唇笑了笑,到底没有上去打扰她,看着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他却悄然离开了。
到底现在不是后世,时针刚刚划过数字八,店里的客人已经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两三桌了,后厨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这会儿只需要清洗盘子,把没用完的菜收拾好就行了。
等到快九点,后厨和前厅的卫生全部清理好,张强和四个请来的工人已经在吃过晚饭,先离开了。
沈清泉和沈清颜因为晚上要上自习,不到六点的时候就离开了,一时,店里只剩下沈慧和余静好两人。
下午因为沈清颜没在,是沈慧在负责收银。原本她是不敢的,可是余静好说,“妈,如果您连收银都不敢,我还怎么回学校去读书?”
一提到女儿要读书,沈慧心里的担忧顿时一扫而净。
虽然她认识的字不多,但是数字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余静好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计算器,点菜本一开始的设计,余静好都是和沈慧商量过的,点菜本的填写方式,每一个上岗的人都提前培训过,所以,沈慧除了心里有些紧张,担心算错,别的倒没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因为紧张算错价格,晚上顾客付钱的时候,她每算完一个,在点菜本的最下面会写上总金额,然后会再把点菜本给顾客看一看,让对方自己再算一遍。
因着她这个无意的举动,倒是引的来吃饭的人更是好评。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余静好前厅后厨的全都检查了一遍,灶台关好,所有的电灯开关也都好,沈慧把收银台里的钱全都装在袋子里,两人才关上大门,准备回家。
踏着月色,道路两旁昏黄的路灯照着并不是很平坦的道路,九点刚过的城市,已经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秋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
沈慧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回头看一眼,见余静好已经用手紧紧的捏住了衣领,才放下心来,看着女儿一身簇新的大红衣服,她的喜悦由内而外的不断扩散。
“好好,妈妈今天好开心。”沈慧不由的说道,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的道路,在路灯的照耀下,余静好觉得她妈妈的眼睛里似乎有光,像夏日的星星,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妈妈,我也很开心。”余静好转头看着沈慧,内心同样激动的说道。
母女俩一对视,只一瞬,就读懂了对方眼底的含义。
今天,就好像是她们母女真正的重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她们即将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们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不需要去看任何人的脸色,她们现在的一切,全都是靠她们自己的双手争取来的。
而未来,她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是寂静的,很偶尔才会有车辆经过,能听见清脆的自行车的铃铛声。余静好挽着沈慧的胳膊,在这一刻,心里是满的。
只是,走着走着,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似的。
“咦,差不多六点的时候,我刚从后厨过来柜台那边的时候,看着你哥那个同学走了,也没留在这里吃饭,好好,等下回人家再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记得留那孩子吃个饭。”沈慧突然说道,“从咱们家的店装修开始,那孩子前前后后的也跑了好几回,给咱家也帮过不少忙。”
坏了,把陈逸洲给忘了。
余静好在心里骂了句自己猪脑子。
回到家,两人来不及洗漱,
两人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才把钱整理出来。
抛开买菜的成本, 赚了有五百多, 这里面还不算那些充值会员卡的钱,如果算上那些, 今天的收入已经过千了。
沈慧一脸的难以置信,“好好,刚刚我没数错吧?一千六百块钱,这是真的吗?”
余静好的反应倒是镇定许多,她把同样面值的钱整理在一起, 每十张凑个整数, 十扎一叠,用小橡筋绑起来, “妈, 您瞧着好像挺多的,但是刨除咱们买菜, 请人工, 租店面, 水电煤气的费用, 最后其实也没剩下多少。”
说着,就见沈慧的表情一怔,她马上又说道:“但是,最起码比咱们当初推着车卖饭肯定是要强许多的。”
沈慧闻言, 点点头, 表情也缓了过来, 手上跟着余静好一起收拾床面上的钱,一边说:“那是自然的,最起码咱们现在是有店面的,无论是风吹雨打的,咱们都能开店,不至于像当初,和咱们在家种地也没啥区别,全都得看天吃饭。”
余静好笑了笑,没接话。
沈慧又说:“咱们前前后后的欠你舅舅的钱也不少了,我想着,每天的营业额里留出店里的开销,其他的就全都存进银行里,咱们母女俩就省一点花,现在十月底了,离着过年也不远了,你舅舅家也要花钱,争取年底前,把钱还给你舅舅。”随即,抬头看向余静好,“好好,你觉得呢?”
余静好想了想,以目前她们店来说,哪怕就图个新鲜感,最起码春节前,店里的生意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尤其她们这店里的各种优惠,还舅舅家的钱
', ' ')(',差不多能存下来。
“妈,无论是店里的事儿,还是家里的事儿,我都听您的,您怎么说就怎么做。”余静好笑着说。
“听我的?”
余静好重重的点了点头。
沈慧顿时有些慌了神,“好好,我这什么都不懂,咋能听我的呢?”
“而且,这么大个餐厅,可不是咱们之前的小推车,我咋能咋能”
说着拼命的摇头,“好好,我不行的,不行的”
余静好一把握住沈慧的手,面目沉静,“妈,您很棒的,也做的很好,您看,今天晚上,您一个守着收银台,每一桌顾客结账的时候,您没有算错账,并且对答都很顺畅,我可是听见很多顾客说,您账算的真仔细。所以,妈,您不是做不好,而是对自己没自信。”
沈慧脸上露出些许的难以置信来。
随即,余静好说道:“妈妈,您不是说希望我回学校读书吗?如果,我也每天都在店里,那还怎么复习呀?”
她知道妈妈的软肋是什么,是自己。只要是对自己好的事情,哪怕再难,妈妈都能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就像当初离婚
就像推车做生意
就像现在的“甄味”
虽然,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推着她在前行,因为,你不能要求一个软弱了大半辈子的人,一下子就立起来。而她相信,只需要给妈妈时间,妈妈迟早会立起来,成为一个能够为子女遮风挡雨的母亲。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还没等来第十场秋雨,z市就已经进入了冬天。
清晨,天雾蒙蒙的,拉开窗帘,玻璃窗上一片雾气,根本看不清院子里的景象。余静好抬手,轻轻的在玻璃窗上画出一个爱心的形状来,大概是她骨子里没有什么艺术细胞,这个爱心画的着实有些不伦不类,瞧不出像什么来。
看着看着,倒是把自己逗乐了。
一时兴起,她把手握成拳,用手的侧面印在玻璃窗上,一个憨厚可爱的狗爪子的形状就出来了,她瞧着喜欢,尤其和旁边的那个爱心一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顿时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艺术细胞,只是没找对方向而已。
你看,如果让毕加索去画向日葵,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毕加索了。
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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