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内的青年摘下墨镜,将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外套也脱下,只见他的颈间还有手臂上面爬满了骇人的红色小点,丑陋的和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充满违和。
可是青年似乎习惯了,他没有在意,只是启动车,跟在男人身后,就像他从高档会所出来时看见自己弟弟的‘老婆’时,那么下意识的跟着。
直到跟到一个藏在一个小公园的露台上,车子过不去了,青年才缓缓穿上衣物下车继续跟过去,和上一次仓皇躲回自己房间的自己,就像是两个极端。
青年这次出来没有带上墨镜,帽檐下的阴影足够然他减少一些刺眼的光,于是他一抬头,男人坐在露台栏杆上,回头看他,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瑰丽晚霞的画面,就撞进了他的眼。
男人皱了皱眉,然后忽的认出了他:“是你……”
青年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一下子被打开了‘砰’的一声,溢满胸腔,然后他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银白色的半长发丝瞬间被风吹散,松松绑着头发的发带落在了地上。
等青年自己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了男人的旁边,天生因为白化病而近视、严重怕光的眼视野一片模糊,可他听见仿佛被风鼓动的心跳,还有自己说话的声音,道:
“你为什么不叫我阿绝了?”
178.改邪归正
严家被藏在黑暗下的真正大少爷是傍晚回的家。
严母坐在大厅,看见第一次单独出去的儿子像早上那样裹着自己那厚实的外套,几乎将大半张脸都藏在帽檐下的模样,无法抑制的还是心疼了,她站起来迎上去,问:
“知绝,今天怎么样?你还是第一次自己单独出去,没有带人。”准确来说,严知绝几乎除了必要的医院,根本还从没有自己踏出这个家半步,如果这里对他来说称得上是‘家’的话。
“挺好。”青年淡淡的说着,即便是微微垂着头,都让人能感受到那压抑的气势。
严母被青年的冷淡吓到,但是也习惯了的不去打扰,最后和严父坐回豪华的沙发上,严父将自己手中需要他过目的文件放下,道:“他古怪阴沉也不是一天两天,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严母把注意力放回电视上她最喜欢的肥皂剧上,做着每个富太太都会做的消遣,很快也没有了太大的愧疚,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并且有了自己的生活,挺好。
而楼上想起孤零零的脚步声,轻轻的,像是扣在了谁的心上。
随后传来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咔的一声,有人又回到了他给自己建造的牢笼里,下一秒,房间里的水晶小吊灯亮起了昏黄的光色,他脱下衣裳,随意的丢在地上,丢了一路,最后进了浴室站在莲蓬头的下面,‘唰’的一声,打开了开关,冰冷的水顿时倾泻而下。
青年的身材并不瘦削,相反,有着许多人都没有的完美肌理,性感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八块腹肌,本应该瓷白毫无瑕疵的肌肤上,却起着大片大片的红斑,看上去极其吓人。
他的眼珠是浅的不能再浅的灰色,带着诡异的红,那被打湿的发丝黏在他性感的后颈,一缕缕蜿蜒起来像是病变的海藻般妖冶而下,水珠则沿着那些线条滚落,最后从人鱼线落去了依然白色的耻毛中。
青年被太阳晒伤了,浑身上下不是过敏就是皮炎。他就连稍微的放肆,都会得到这么残酷的结局。
——真是太不公平了……
青年那几乎透明的眼微微垂着,浓密的白色睫毛一簇簇的卷曲上翘,甚至有些还沾着透明的水花,分明有着一张俊美无害到让人心生好感的脸,却一拳打在旁边的等身镜上,镜子‘哐当’一声迅速龟裂出一圈圈裂纹。
——凭什么自己就得承受这样的事情?!
严知绝天生反骨,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那和他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却没有病的弟弟。
如果他没有病,那么严玺的人生就是他的,他会不会也遇到这么个人,和他大白天在草地上说悄悄话,和他夜里抱在一起唇齿交缠,融入他的生活,因为他笑,因为他哭,然后只属于他,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青年像是吸毒般,深深吸了口气,将冷水拍在了自己脸上。
再睁眼,青年看着自己在碎掉的镜子中狰狞的模样,忽的想起下午,在那样明媚的下午,天空都被渲染成艳丽的玫瑰色,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左手边,淡淡的看着他,唇瓣微微张合,黑色的发丝柔软的被吹起。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诡异的宁静,于是他完全没有听清男人在说什么。
只有最后一句,他听了进去。
男人说【我讨厌别人跟着我。】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男人先和他说话的,他喊他‘阿绝’亲昵的不行,如今却又一副‘我和你不熟,也不想太过接近’的表情,究竟是严玺和这老男人说了什么,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