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咿咿呀呀正唱着最经典的那一场目连拯救亡母出地狱。
“一见母亲泪眼认,怎不叫人痛在心。”扮目连的小生做悲状,越唱越伤心,倒有几分功力。
季沉细长的睫毛轻轻仿若墨羽般轻轻触动,仿佛也触动了他的几分心事。
那些暌违了五年,深藏在心中的思念。
恰巧,这时一个丫鬟笑着到了他的身边道:“见过谭先生。”
谭先生一看便知这丫鬟是找季沉说话的,笑着点点头。
丫鬟道:“季沉,我家小姐特意点了出《目连救母》,问你可喜欢。”
季沉侧目,一双凤眼似幽潭般深不见底,他顺着那丫鬟那破洞百出的神情慢慢将目光移到了西棠厅的楼上,望见了披着雪白貂裘的白小仙。
白小仙好巧不巧,对上这道视线,差点没栽下楼。
季沉那黑沉沉的目光第一次让白小仙有一种从内心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森然而阴冷的眸色仿佛缠绕在她的身上,像一只黑色的毒蜘蛛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白小仙觉得自己要完。她手脚都发冷,不敢再对上他的目光。
发觉自己能够动的时候,白小仙马上起身匆匆离开。
“小姐!”柳绿追都不上。
季沉自然没有错过白小仙落荒而逃的样子,也让他的眸中都有种探究之色。
为什么要点《目连救母》?
为什么要这样匆匆离开,好似是害怕他会追上去一样?
这些问题都让季沉的好奇越来越浓。
第23章.为她说话?肯定是他不正常
京城,深宫之中,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接到了一封自宁城传来的密信。
一边侍奉的心腹宫女一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便弓身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美妇虽因这封信毁了好心情,可还是不紧不慢地吩咐道:“宁城那边有人在查,呵呵,不知是皇上还是哥哥啊。她这一去五年,倒还能叫人留恋,这副狐媚子好在早死了,不然我谢琳琅岂不是一个笑话。”
沈芽自然知道她嘴里骂的那个人是谁,更加是如履薄冰般不敢多说几句话。
美妇那端庄的凤眸之中染上了冰冷之色,“沈芽,她留下来的那个孽种,还是尽早处理了吧。”
沈芽立即答是,哪敢触犯她的霉头。
白小仙只要一想起早上自己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倍感羞耻,捂住了脸,怎么就被季沉那一眼给吓着了呢?
怕什么,反正做都做了,打不了就鱼死网破。咳咳,当然她觉得季沉现在应该不会,顶多就是更加厌恶她了。
厌恶就厌恶。
巴不得离他更远点。
温氏见她一脸郁闷的样子,在小房里问了两个小丫鬟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她走进来的时候,白小仙还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还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让她既担心又疑惑。
“小姐,您怎么不去听戏了?”平时若有什么热闹,自家小姐都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今天怎么还有心情伤春悲秋起来了?
正在忧虑中的白小仙被温氏这一句问得卡壳了,对上嬷嬷那关心的样子,她立即笑着答道:“嬷嬷,我去了呀,刚刚回来。”
岂不料,她这句话反而让温氏更加疑惑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小仙挽住温氏的腰,软语道:“没意思,我就回来了。这不是马上就到了食午膳的时候了嘛。”
温氏被她这一撒娇,脸上倒是出现了笑容,“您今儿倒是蹊跷,老爷和少爷一会儿该回来了,今儿正是腊日,好几样菜都是你喜欢的。”
白小仙被她这句话吸引了心神,很快在季沉那遇见的不快的事情都被忘了个干净,听着温氏说起午膳的菜单来了。
贵人那边还是单独用了午膳,说是晚上再一起用腊日的宴,这事小仙倒是在饭桌上听了听,不过也没太感兴趣。
只是有一点点好奇,也不知道季沉和谢国公这对舅侄现在的认亲情节进行到了哪里了?
吃完午膳,白小仙照例回到雪香阁小憩,枕着香甜的梦甜香做了一个好梦,午后醒来,这才被两个小丫鬟梳妆后,就见到自家哥哥过来了,还是邀她去西棠厅听戏。
白小仙:“……”早上都社死了,她是真的不想去。
白兴元见她一脸抗拒,就奇怪了,“小仙,你不是最爱这些热闹的嘛,怎么早上去了就匆匆离开,现在便不去了?”
白小仙无语,“哥哥,我不去不行吗?”
白兴元逗着她玩:“不行,这可是我花了一百两好不容易排队把春熙戏班请到府里唱上一天的,你这不去,太伤你哥我的心了吧。”
他还故作一副心碎的样子,那英俊的容颜都苦巴巴的。
桃红和柳绿都看不下去了,“小姐,就去去嘛,我们都没看够呢。”其实她们也没搞懂小姐为什么给季沉点戏,点完就跑了,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们不知道的戏码?
白兴元也看出了自家妹妹是在纠结什么,并非不想去看戏,“小仙,走吧,这次就陪你哥哥我一起去。”
他拿着扇子把手放在白小仙的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
被推搡的白小仙无奈极了,只好应了下来。两个小丫鬟本就不尽兴,见她答应,顿时也是眉开眼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