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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嵩愣住,“陛下是?”
萧安辰坐起,又说了一遍,“皇后呢?”
“皇后她……”周嵩看了眼外面候着的太医们,“陛下刚醒,不如让太医先给陛下诊诊脉。”
说着周嵩退出去,没多久,郑煊走进来,跪在榻前,“陛下。”
萧安辰掩唇轻咳一声,身体靠在后方的锦被上,“郑太医,这几日可有给皇后诊脉,她身体如何了?”
郑煊手一顿,缓缓抬头,“陛下说什么?”
萧安辰睥睨着他,“朕问你,皇后身子如何?那日宫宴,她身子不是不适吗?可有好些?”
郑煊和周嵩对视一眼,周嵩给他使眼色要他不要讲,郑煊躬身道:“一切都好。”
萧安辰轻拂衣袖,“周嵩。”
周嵩走近,“陛下。”
萧安辰道:“去把皇后请来,朕有话要讲。”
“……”周嵩一脸为难,“这?”
萧安辰脸色当即沉下来,“朕要你去把皇后叫来。”
“普通”一声,周嵩跪在地上,内侍们也齐齐跪在地上。
郑煊言明道:“陛下,皇后,殁了。”
萧安辰先是愣了下,随即大笑,“郑煊,念你是初犯这次作罢,以后再说这样的胡话,小心朕治你大不敬之罪。”
“去,把皇后叫来。”
周嵩抿抿唇,欲言又止,“陛下,郑太医所言非虚,皇后娘娘她,她仙逝了。”
自那日之后,宫人发现,陛下变了,没了发疯之举,安静的像个木人,按时上朝,按时下朝,处理朝政有条不紊。
见谁都是一张冷脸,云兰宫的王贵人生病也没去瞧一眼,像是王贵人完全不存在似的。
变化最大的是膳食,之前喜欢吃的那些都不喜欢吃了,开始喜欢吃些甜食,糖醋类的最喜欢。
后来有人瞧出端倪,说这些都是仙逝的皇后喜欢吃的口味,众人才明白过来。
不只吃食,还有别的,他经常一整夜一整夜不睡觉,好几次周嵩发现人没在寝殿里,四下找寻,最后在正曦宫殿前把人找到。
问他为何来此?
萧安辰说道:“来看看。”
最严重的一次,周嵩找了他一夜,最后在皇家别苑把人寻到的,周嵩吓的脸都白了,气喘吁吁道:“陛下,您饶了老奴吧。”
在折腾下去,他怕是要死了。
萧安辰看也没看他,径直朝前走去,远处有猎犬,正在跳跃着,萧安辰一剑毙其性命,狗血喷了一脸。
之后回宫,又是一场大病。
起因是萧安辰收到了一封来自边关的书信,信上寥寥数语,他定睛看着,眼睛大倏然睁,下颌紧绷,手上青筋凸起,指尖深深陷进肉里。
有血溢出,他仿若未闻。
这是萧安辰自皇后仙逝后,第一次发怒,怒火冲天,把寝殿砸的乱七八糟,烛灯倾倒,险些又酿出一场大火。
幸亏,幸亏宫人发现及时,这才把火灭掉。
周嵩看着萧安辰手背上的血迹,问道:“陛下这是何苦呢?”
人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人没了,反而折腾自己,这不是……
萧安辰眸光落在前方,目不斜视,脑中回荡着在书信里看到的那一切。
十三被戎人发现,杀死,戎人假扮十三混入军营,获得十四的信任后,取代十四同帝京联系。
之前那些信笺所言都非真,是戎人假扮的十三有意为之,目的是让陛下怀疑苏将军,好趁机攻打边关。
现假十三已被臣杀死,十二用性命担保,苏将军对陛下对云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另:苏将军忧心皇后,倘若可以,望陛下能让皇后书信一封,以解父女思念之情。
十二奉上。
萧安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真是好得很。
另一处,苏暮雪喝完汤药,擦拭干净唇角,问道:“皇宫那边情形如何?”
明玉接过药碗,把从郑煊那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禀告:“陛下不知何故生病,听说病情很重,夜夜梦魇,醒醒睡睡就是不见好转。”
“太后为此也生了病,已经好久未曾踏出永乐宫。皇宫上下人心浮动,都期盼着陛下快些醒来。”
“但郑太医说,陛下这次病症来得急,又一直找寻不到病因,加上陛下又不肯服食汤药,不知何日才能好转。”
“对了,”明玉想起要紧的事,“郑太医已经安排好了车马和银两,他让奴婢问小姐,真的想好要走了吗?不后悔吗?”
苏暮雪那日从正曦宫逃出来,并没有立即走,因为她身子太虚,根本不易远行,只能先暂时养在郑煊别苑里,这里地处偏僻,无人知晓她在这里。
苏暮雪撩起衣袖,垂眸看着腕间的红印,虽然已经很淡,但依然存在,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施加在上面的力道。
那日的他,几乎要把她捏碎,明明在
', ' ')('笑,可看她的眼神像是含着刀子,不管她如何挣扎,求情,他都不曾松动一下。
他要她给边关的父亲写信,要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把父亲骗回来,他的居心昭然若揭。
他不信她,自始至终不曾有过一丝信任。
那些风花雪月,那些情情爱爱,那些生死相许的瞬间,怕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苏暮雪袖子高高挽起,除了腕间,小臂上也有红痕,与其说是欢爱所致,不如说是他肆意而为。
不顾她身子强行为之。
这样一个男人,她要之何用。
“走。”苏暮雪掩唇轻咳一声,目光灼灼道。“绝不后悔。”
“小姐这一走,恐怕再难回帝京了,小姐真舍得陛下?”明玉再次问道。
“昔日的苏暮雪已经随着那场大火殁了。”苏暮雪悠悠道,“现在的我,是重生后的苏暮雪,情爱与我何干。”
“萧安辰,又与我何干。”
……
只是世事多变,再次横生枝节。
这夜,她们坐马车离开帝京,原本以为一切稳妥,谁知出城门时被人拦住,禁卫军统领王放骑马挡在马车前,沉声质问:“车里是何人?”
夜色凝重, 火光映得城门灯火通明,两排禁卫军手举火把笔直站着,为首的男子坐在马背上, 又问了一次:“车里是何人?”
明玉瞬间听出了那人的声音,一把握住苏暮雪的手, 蹙眉低声道:“小姐, 是禁卫军统领王放。”
苏暮雪透过车帘缝隙朝外看了一眼, 黑色高头大马, 马背上男子长相粗犷, 右侧眼尾处有刀疤, 身形比一般男子要健硕很多。
她端详着他看了一会儿, 突然忆起, 那年在皇家别苑,王公公带人来问话,争执间有剑向萧安辰刺去, 事发突然, 她离得远没办法施救,蓦地,有人从暗处跑出来,挡住了挥舞而来的剑。
萧安辰被救,挡剑的人右眼尾刺伤,后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人, 她还曾问过萧安辰, 救人的男子去了哪?
依稀记得萧安辰说的是:“死了。”
死了的人如今复活, 改名换姓, 还成了禁卫军的统领, 萧安辰当真瞒着她好多事。
只是为何呢?
为何不让她知晓?
眼下这个问题无解, 当务之急离开才是上策,苏暮雪想起他曾见过自己,便找来面纱遮在脸上装作生病的样子。
明玉轻揽着她的肩膀,拿着帕巾为她擦拭额头,马车外再次传来谈话声:“不说是吗?不说给我搜!”
车夫拦住,用手比划了半天。
王放心腹见状,说道:“统领,原来是个哑巴。”
“哑巴?”王放目光如炬,黑夜里更是瘆人,“不管是谁,进出城门一律要查,去,把车上人叫下来。”
王放虽是武将,但头脑并不简单,做事也不含糊,眸光一瞬不瞬盯着马车看。
“你,下来。”护卫上前勾勾手指。
车夫嘴里咿呀咿呀,手不断比划着,但就是没动。
“老子听不懂。”护卫伸手去拉他,“快给老子下来。”
车夫一个不查从马车上摔下来,护卫慢慢探出手,朝着车帘掀去,指尖快要碰触上时后方传来马蹄声。
紧接着有人拉紧缰绳,迫使马停下,马儿仰天长嘶,马背上跳下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暗红朝服,头戴纱帽,显然是刚从皇宫里出来,“王统领。”
“郑太医。”王放没下马的意思,身体前倾,挑眉问,“郑太医不在陛下身边侍疾,怎么来这了?”
郑煊走到马车前,浅笑道:“来为舍妹送行。”
“舍妹?”王放问道,“马车里的人是郑太医的妹妹?”
“正是。”郑煊拱手作揖,“舍妹身子不适要出城求医,不知王统领可否放行?”
“郑太医便是这皇城里最好的医官,舍妹身子不适何需出城。”王放眉梢挑着,“郑太医莫要说笑了。”
“最好不敢当,只是为医者也不是任何病症都能医治,舍妹患的是……”郑煊走近,声音放低,“瘟疫。”
??!!
王放眼睛大睁,身体倏然绷直,一脸嫌弃的神情。
其他人也听到了郑煊的话纷纷后退,王放问道:“瘟疫?既是瘟疫岂能随意放出城。”
“不放的话,”郑煊睨着王放道,“王统领是想让瘟疫在皇城蔓延开么?我等倒是无惧,陛下呢?陛下的安危王统领也不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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