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到秦冰写的材料的心情,并非他想给自己开脱罪名,他只想看看妻子在临死前最后时刻写下的文字而已。
现在妻子先走一步,那么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被判死刑了。
如今闹成这样,这官当与不当又有什么分别,还不如安安心心回去做个富家翁。
只是自己心头许多抱负尚未施展,总想为老百姓多做点事情,却叫澹台家那些人占了上风,那家人似乎与武道世家周家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只怕往后原本是自己这一方的天地,又归了武道世家了,真是叫人丧气。
艾南山有些意兴阑珊,但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妻子的绝笔,胸膛里不甘的仇恨之火却又止不住的燃烧。
他眼眶又湿润了,可澹台家势大,卫天望的影响力又不在政治上,同时他现在的强大,是体现在他强悍的个人实力上,而不是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势力,可以翻手覆雨搅动风云的格局。
在艾南山眼里,卫天望能帮他们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不应该再奢望更多了。
他与林家之间的矛盾,想必也是压在他肩上的大山,同时唐家对他的妥协,想也知道只是暂时的回旋,将来会怎样,现在还不可知。
与唐家相比,武道周家也差不了多少,卫天望的敌人已经够多,没有理由再因为自家事情拉他下水,让他仇家遍天下。
如果光靠自己的话,我要怎样才能报仇呢?
另外,我应该以何种立场去报仇呢?
澹台家是导致秦冰自杀的元凶,但真正的根本原因,却又是秦冰当年自己种下的苦果。
带着诸多纷乱心思,艾南山跟着卢主任和舒副院长走进了审讯室。
轻轻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文件袋,感受着里面厚厚一叠纸重逾千斤的分量,艾南山老泪纵横。
扶着墙站了很久,他才恢复了些力气,索然无味的说道:“上去吧,我要和女儿一起看。”
艾若琳又和卫天望一起坐到病房里,秦冰的面容已经被白布掩盖了,整个病房里充斥着刺鼻的药味,约莫再等个把小时,就能开始安排后事了。
卫天望轻轻搂着艾若琳的腰肢,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这些本就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反正,你想要多少公道,我就会为你讨回多少公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这人嘴笨,说不来更多的知心话,但我看见你现在这样子,心里很难受。我想给你说人总有生老病死,人死不能复生,太伤心了也没用,但我把这事换到我自己头上稍稍去想了想,就觉得那样的话我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所以我也没什么劝解你的资格了,唉。”卫天望想了很久,轻轻拍拍艾若琳肩膀,然后说道。
艾若琳反手抱住卫天望,无声的把脸蛋在他胸膛摩挲着,时不时把眼睛里挤出的泪滴擦在他的外套上。
半晌,她才说道:“其实我有种感觉,我妈走得其实很安详,真的。等爸爸把妈妈的遗书拿过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等了约莫几分钟,艾南山终于拿着文件袋走了进来。
轻轻掩上房门,他们不想让任何人进来打搅。
门外的卢主任和舒副院长浑身一震,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见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两人怒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其他人赶紧扭头不敢在看他们。
卢主任总觉得事情不秒,抓起一个人的衣领就瞪着他,“快说!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
其他人才将他们方才异常的行为说了一遍,当时说要带着艾南山去拿文件时,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没人敢劝,简直吃了秤砣铁了心。
听完众人讲述,直叫这两人傻了眼,他们仔细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呆呆看着房门,想起里面艾南山一家子肯定正掏出秦冰的文件在看,这两人就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想进去抢呢,那个年轻人又在里面,进去再多人也白搭。
这时候,他们盼星星盼月亮都没等来的澹台家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但都这时候了,你们再打电话过来,这不是要叫我们难堪么?
“什么!你们把秦冰写的材料给艾南山了?废物!要你们何用!这次整不死艾南山,你们就等着倒霉吧!我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他肯定争不过我了,但把艾南山打到底,可是为你们好,你们自己都不争气,那我也没办法了。”电话里的澹台阳咬牙切齿的说着。
卢主任一听他竟有撂挑子不管的意思,也是慌了神,赶紧说道:“秦冰都被害死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啊?澹台部长,你不能不管啊!”
对面的澹台阳沉默片刻,才说道:“行了,但现在我暂时也没什么办法。暂时放人的决定马上就出来,你们最好赶紧把材料抢回来。不然后续什么事情都得失控,真是麻烦,两个废物。”
挂断电话后,澹台阳靠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暗自喃喃道,“真是奇怪,他们怎么可能被抢到材料的,没道理啊!算了,不管了。我得最好最坏的打算,艾南山这人虽然看起来平和,但这次把他逼到绝境,艾家多少还有些钱,我要不先下手为强的话,将来早晚遭殃。唉,想不到竟斗成这样,秦冰这女人也真是傻!太极端了!你这是让我们都没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