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额头渗出的汗擦擦:“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他终归是你弟弟,也只有他会千里迢迢给你来出气,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别吵,知道吗?”
夏沐用力点点头,看着他:“中午你自己吃吧。”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下午我要去趟公司,等夏航平静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纪羡北又递给她一把伞,在她侧脸亲了下:“快过去吧。”
去酒店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后来是夏航先说话。
“车也是他给你买的?”夏航打量着夏沐。
“这车是他的,我的车没那么贵。”夏沐第一次有耐心跟他说这么多。
“他结婚了没?”
“你说呢!”
沉默了几秒,夏航说:“没结婚最好,你哪天要是做小三被打,那活该,我肯定不会来帮你。”
夏沐睇他一眼,没搭腔。
车里温度冷下来,夏航也舒服了不少,他又一本正经的提醒夏沐:“就你那男朋友,看着也不靠谱,长点心眼,别被人玩弄了感情,到时候有你哭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了?”
“一直都会,就是你听不懂人话。”
“…”
夏航瞅着她脸色,到现在都还不怎么好看。
“以为你喝死了。”
夏沐扫他一眼:“祸害活千年,你没听过?”
夏航没再跟她斗嘴,转脸看向路边的高楼大厦。
夏沐把夏航送到酒店,开了房间,又去给他买了套换洗的衣服,吃过饭,都已经两点多。
“要是累就睡一阵,晚上我带你出去看看夜景。”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比我们那多点高楼,多点彩灯么。”夏航说:“四点多有回我们省城的火车,我已经订了票。”
夏沐沉默片刻,还是说:“好不容易来一回,把票退了,多住两天。”
夏航扫她一眼,言语讽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我要回去上班。”
“呵,什么时候洗心革面了?”夏沐的话里也掩饰不住的嘲讽。
夏航没说话,双手抄兜,倚在酒店房间的窗边,从这里可以俯瞰北京最繁华的地方,他以前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连进都没进过。
这么繁华的城市,有天,他也要来这里。
“问你话呢!”夏沐不耐烦。
夏航更不耐:“你干什么啊,一遍一遍的,你烦不烦?”
“什么时候开始务正业了?”夏沐盯着他看。
“谁说我务正业了?混混也要上班啊。”
夏沐:“…”
气的没再吱声。
这个弟弟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混世魔王,从来都不学好,初中就辍学,一直在社会上瞎混,出去打工也安稳不下来,不是打架就是跟领导吵,每份工作都干不了几天。
前两年,他在镇上跟一帮混混喝酒,喝醉了跟对方起了冲突,结果把对方捅成重伤,最后赔了人家几十万才把这事给平息。
那笔钱,还是她问纪羡北借的。
就是那次出事,她跟父母的关系彻底冷漠。
弟弟捅伤了人要赔钱,那个被捅伤的人还躺在医院里,可她们家里已经拿不出医药费。
所有亲戚都借遍了,都穷,谁家也没多少钱。
对方家里还狮子大开口,说再拿不出二十万,他们就要去告了,告了后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
在她们那个闭塞的地方,打伤人常有的事,都是私了,没想过报警也更不会走司法程序。
那家大概抓住了她父母疼儿子的心里,说她弟弟已经满十四周岁,只要去告了,弟弟肯定会被抓了送去少管所。
父母一听要坐牢,慌了,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嫁人,用彩礼钱先把医药费的钱给垫上去再说。
当时父母在电话里说,现在家里就指望她了,说这个弟弟来的不容易,要是弟弟坐牢了,他们两口子日子也没法过了,在村上都抬不起头,以后弟弟连对象也不好找。
那晚,父母第一次低姿态的跟她说那么多好话。
她那个年纪,怎么可能把自己毁了退学回老家嫁人。
父母哭诉不成就骂她,父母在电话里的气急败坏和歇斯底里,她到现在都清楚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一通电话,把她跟父母之间本来就少的可怜的感情彻底断了。
就算对弟弟没多少感情,她也不愿看他去坐牢,当时她只有打工存下来的一万五,杯水车薪,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那一夜,她都没合眼。
弟弟的事情没法拖,第二天,她只好硬着头皮去问纪羡北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