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这样,钱瑰尖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扎出青白的印迹,心上憋得喘不过气来。
父亲有父亲的打算,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只要能陪在苏暮寒身边,钱瑰不在乎只是个侧妃的位子,也做好了日后对慕容薇委曲求全的打算。可如今自己一退再退,慕容薇却要将她这条路也一并砍断。
钱瑰心中阴云密布,一时浮想联翩,以至于旁边刘府千金与她说话也未听见,还是沈府的二姑娘拿手肘轻轻将她一碰,娇笑道:“瑰姐姐怎得独自一人出神?”
钱瑰回过神来,勉强绽出笑容,故意皱了皱眉毛,脸上晕了娇红:“小日子才来,腹中有些疼痛,妹妹们自便,姐姐先去更衣。”
以此为借口出来,寻个僻静的角落,呼吸着略带些冷意的残冬气息,钱瑰细细寻思着方才丫头的每一句话,好一阵子才静下心来。
远望对面的映辉楼,瞧不清宾客的模样,却能瞧见那些个绿衫青袍的背影。知道心中倾慕的男子并不在其中,诗笺会的盛景便与烂漫的四季景一样,瞬间便失了颜色。
京城世家不乏轻裘黄衫的翩翩男儿,在钱瑰眼中却全是附庸风雅的怆俗。
冷冷瞧了几眼,钱瑰调整好情绪,收起脸上轻蔑的笑容,依旧浮起淑婉的神情,慢慢退回了夕照楼中。
对面的映辉楼上,男宾早已到齐,世家子弟们平日聚得多,比女宾更为相熟,谈笑间气氛极为热烈。
崇明帝露了个面便退了场,将宴客的任务交给慕容芃与礼部右侍郎朱如海。主宾自然是秦恒与顾晨箫两位,还有昨日皇家围场一起策马的几位世子坐在下首相陪。
诗笺会虽说以诗为主,却还有一层更为隐晦的意思。那便是青年男女齐聚,多少有些相看的意思。
夕照楼里的夫人们口上不说,却都私底下为自己的儿孙长着眼劲。崇明帝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坐在这里,听多了家长里短,便难免有些尴尬,不如提早退场,将整个局面交给楚皇后统揽。
两边宾客都已定位。日近午时,慕容薇请了楚皇后示下,便宣布开宴。
今日宴客的菜也精巧,八凉八热外加十六道大菜,全是三人取古诗词一句做为菜名拟定,盘中再点缀厨娘巧手以面果剪成的鲜花,又炒制了糖色点缀上各种应景的色彩。
每上一道菜,都是一道悦目的风景。
每一次宫女们清脆地报出菜名,便引来男宾那边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面对秦恒与顾晨箫赞叹的目光,慕容芃与有荣焉,殷勤地请两人品尝,不忘端着矜持炫耀自家姐姐的聪慧。
“二位殿下尝尝是否可口?今年的诗笺会是由长姐牵头,这些菜肴也是长姐与人拟定,随意取了名字,与诗笺会胡乱应个景。”
到底是七岁的孩童,语气虽然谦逊,话里话外却满是对长姐的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