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眸中垂泪,握住慕容薇的柔荑,细细替她解说:“是如今的康南宁王殿下顾晨箫。千禧十年,他为妹妹杀回姑苏皇城,灭了苏暮寒的千禧帝国之后,在位仅仅五年,孝昭便是他的年号。”
前事今生,有些话终于可以痛快说出。两人紧紧相拥,慕容薇的泪再也忍不住,缓缓从脸颊滑落,“婉姐姐,我等你这一声阿薇等了好久,今时今日,姐姐是如何记起了前世?”
“大悲寺的梵音佛乐里,世迦大师说佛家有当头棒喝,我忽然顿悟了前生”,温婉拿帕子替慕容薇拭泪,自己的眼泪又忍不住簌簌落下。
“姐姐怎知我与你一样,不是平日所见的阿薇?”想着温婉唤自己唤得笃定,慕容薇轻轻问道。
温婉哽咽难言,说得呜呜咽咽:“我自小到大,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人不停地唤我的名字,我拼命想看清他的样子,但是就走不到他的面前。”
温婉给慕容薇讲述着那个一直困扰自己的梦境,“腊月初九,你给皇后娘娘请安,忽然握住我的手,我很不习惯,又厌恶你往日娇蛮的名声,便借故将手抽了出来。”
但是那一夜,在梦里,温婉终于像是穿越千山水般的艰难,走到了那人的跟前;再一次,温婉又能够掀起他的帐幔,后来便终于看清了他。
遇着慕容薇,便能触动前世的梦境,一直叫温婉迷惑不解。几次三番,慕容薇与自己发自内心的亲昵不是假装,与往日性情大不相同,而纵观朝中局势,于前世又有隐隐改变,温婉如何不敢确定慕容薇也是重生?
温婉再次泪如雨下,眸子被泪水洗得清碧,透出清湛的目光:“后来,我终于记起了秦恒,如今,又记起了全部”。
想起在千禧的最后十年,两人互相照应,彼此周全,心里都是百感交集。说到秦恒,慕容薇有些怜惜,又有着丝丝难言的恨意,“姐姐这一世还要再嫁给他么?一个连自己妻子都不能保护周全的人,如何值得姐姐为她倾心。”
上一世,温婉嫁于秦恒为太子正妃,秦恒却不能护温婉周全,让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带着不贞的罪名遣送回国,该是一生怎样的耻辱?
幸而苏暮寒允许温婉回国,只是将她的封号由楚皇后册封的端仪改为承元,依旧食着郡主的俸禄。苏暮寒给她开了一座小小的郡主府,甚至还许她可以自由出入宫闱,也因此慕容薇被软禁在宫内时,温婉可以对她多有照应。
慕容薇始终认为,是秦恒的懦弱才造就温婉的悲剧,若自己只是遇人不淑,温婉却是识人不清。如同自己这一世不能原谅苏暮寒一样,慕容薇觉得温婉不能也不该原谅秦恒。
“不,不是他的错”,温婉缓缓摇着头,替心上人分辨:“当时秦恒身中巨毒,拼了全力才能送我回国。为了我能活下去,他不惜以命相搏。生死面前,名声又有什么重要?这一世,我还是想与他共渡,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走完长长的一生,弥补前世的缺憾。”
怕隔窗有耳,两人不敢多说。慕容薇想了一想,吩咐璎珞找人解下船上以备游玩的小舟,拿缆绳系在官船之后,托词与温婉月下泛舟,两人一个仆从不带,上了由缆绳牵引着的小舟,任它随波荡漾。
船在河面,月影横斜,琼华似水银洒落,给慕容薇和温婉身上镀了一层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