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无端受过,连儿子也被牵连在里头,徐昭仪又何曾没将整件事情串起来细细琢磨?已故的杜侧妃脱不开干系,辛侧妃未必就不是知情人。
自己禁足宫中,连阿阿萱也不得见,楚皇后却命秦瑶带辛侧妃来紫霞宫,显然大有深意,为得不仅仅是探示自己。
徐朝昭方才借莲咏喻,讽刺辛侧妃腹中绕绕弯弯,见她无言以对,却还要再刺她两句。
紫霞宫里的茶是雨前龙井,算不得金贵,盛在雪白的汝窑双耳杯中,绿白相映,那茶汤却清透碧绿,别有一番风味。
徐昭仪饮着热茶,眉锋淡淡一扫,扭头向秦瑶说道:“姑姑若是方便,请待我转告孟昭仪。锦上添花时时有,雪中送炭能几人,危难之时,方显人之本色,我必不辜负她这番情谊。”
辛侧妃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嘴角僵硬的连那丝微笑都变了形,哪里还坐得住。
徐昭仪句句暗讽,她听得清清楚楚,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待要分辨几句,始终投鼠忌器,生怕牵出那纸秘笺,令自己落得与杜侧妃一般的下场。
瞅着辛侧妃脸上似开了胭脂铺,万般表情五色纷呈,徐昭仪不屑地一笑,直接下了逐客令:“我如今是待罪之身,还要抄写经文,便不留二位。”
出了紫霞宫,辛侧妃心里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一方面是旧时的姐妹情谊与安国王府的安危,另一方面却是自己的性命攸关,不敢轻易开口。
随着秦瑶出了紫霞宫,再回到楚皇后面前。瞧着九阙凤椅上端坐的楚皇后,辛侧妃心里又是微微一凛。
莫非楚皇后心里早有了决断,才命秦瑶带她去两位昭仪娘娘面前招摇?那幼小的生命令她心疼,待罪的徐昭仪又令她歉疚。
可是自己不敢、也不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若叫苏暮寒晓得自己也是知情人,谁知道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辛侧妃嘴角翕动几下,终于还是选择缄默。
楚皇后凤目睥睨,神色里含着一丝天生的傲然,迥然与往日家宴国宴上雍容随和的形象不同。
辛侧妃脸上几异其色,楚皇后瞧得清清楚楚。她也不催促对方开口,只微微的一扫间,上位者的威压便如暴风骤雨,令辛侧妃打定了主意严防死守的心有了丝裂痕。
楚皇后瞧着意态平静,心里实则动了真怒。望着不见棺材不落泪、依旧咬紧了牙关的辛侧妃,楚皇后其实很想重重掌掴她几下,撬开那张死硬的嘴。
无声的对垒间,辛侧妃垂目肃立,拼力忍住自己不要瑟瑟发抖。
她的眼眸无处可去,怯怯落在楚皇后真紫色云锦刺绣的宫裙上。楚皇后华丽的凤尾裙金光闪烁,裙摆上绣着瑞云灵芝,前襟上一只金灿灿的凤凰殿翅,浮光掠影一般盘旋在九色祥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