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是把软刀子,虽然无影无踪,却可杀人无形。
贺先生深觉兹事体大,第一时间将消息递回皇城,钱唯真却又逢着甄夫人拿了第二封汇着寒鸦图的信来催。
单凭扬州郡守做保已然顶不住下头挤兑之风,如今连平民百姓也加入到了挤提的行列,她手里现银委实不够运营,请钱唯真无论如何赶紧拨银。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钱唯真深觉自己四面楚歌,焦头烂额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扬州那几个大户早前并未听说,到似是凭空冒出,查不到半分端倪。汇通的挤提与户部的清查同时下手,摆明了便是叫他无法兼顾。
钱唯真有种直觉,能在两地同时掀起巨浪,保不好真是崇明帝的手笔。怪只怪江阴的地方官疏忽,没有听到风吹草动,早早将事情报往京城,也好让自己有应对之策。
若真是崇明帝晓谕底下人弄了这场挤提的风波,自己身边只怕早被人盯上。钱唯真一时不敢动民宅里的藏银,又无法解甄夫人燃眉之急,唯有再泒人去寻候先生的下落,吩咐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甄夫人那里等不得银子送到,唯有将大面额的文书暂时搁置,先挑小面额的兑付,每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告急的信件一封连着一封。
钱唯真连日泒人在皇城与扬州路段苦苦搜寻候先生的下落,候先生连同那几个暗卫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丝消息。
左等右等,钱唯真正等得惶急,却等来了心腹小厮的秘报。
漕帮悄悄泒了人来说,京杭大运河上离着皇城不过二三十里,前几日发生过一起底下人两股势力火拼。
因候先生乘的是漕帮的船支,无缘无故便遭了殃。被人将船底凿穿,一船的人都落了水,如今人船渺茫,没有一丝消息。
钱唯真如同等了个晴天霹雳,一时间如同钝刀子割到肉里,那心痛的滋味又铺天盖地。他捂着胸口再服了一枚丸药,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一片煞白。
心腹小厮瞧得心惊,想要去替他寻个大夫,被钱唯真连声喝住,冷冷吩咐道:“不许声张,更不许传到夫人与少爷小姐耳中,若有违背,乱棍打死。”
小厮含泪应承,替他倒了杯热茶顺气。钱唯真捂着胸膛坐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解了胸口的疼痛。命小厮立时再唤几个府中死士进来。
钱唯真吩咐这些人即刻起程,去查当日大运河上漕帮两股势力为何火拼,再打听侯先生的死活,要紧的是看看行李散落在何处。
侯先生的性命不堪大用,钱唯真却担忧自己白纸黑字提取银两的字据。
若是那亲笔信被河水浸泡,到也万事大吉。最怕的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又是自己一条板上钉钉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