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为什么总能在他走到悬崖边的时候,拉他一把。
“向知榆。”纪柏惟声音酸涩,苦笑着说道,“我这次还手了。”
音调不大不小,可却在向知榆的心底回荡。
“可是他们都在指责我。”
……
今天一放学,下课铃刚响,江阔就走到纪柏惟的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弯下腰凑近他的脸,冷笑道:“待会一个人来南边的篮球场,不准告诉向知榆。”
他特地加了后面那句。
以往听到这话,纪柏惟都是垂下浓黑的睫毛,不置一词,然后默默地去到指定地点。
在篮球场,江阔和他兄弟会用戏耍的方式拿篮球砸他。
纪柏惟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次,江阔还没有得意地笑出来,纪柏惟就抬眼冷冷地拿眼睛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十分吸引人,眼睛下方,位于面中的那颗小痣存在感十足,整个人就像从漫画走出来的人物,让人不自觉就想接近他。
江阔动作一顿,被这双眼睛盯着,莫名有种心底阴暗原形毕露的羞愧和恼怒。
他双手撑在课桌上,用凶狠掩饰心虚:“你他妈的在看什么?!”
“江阔。”纪柏惟唇齿开合,蹦出这两个字。
江阔一愣,这是两年里,纪柏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只听他继续道:“我会去的,不过这次,我不会再站着不动了。”
他的月亮跟他说过,他没有错,可以还手。
什么他妈的叫不会再站着不动?
这个小子是要动手的意思吗?!
他凭什么?!
江阔心底的暴虐越发狂躁,他一脚踢开身边的凳子,铁质的蹬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他气笑了,不住地点头顶腮:“好,我等着。”
不想让向知榆担心,纪柏惟特意快步先离开了学校,来到篮球场。
南边的这个篮球场很少有人过来,自从建了体育馆之后,这边就基本处于半荒废的状态了。
只有偶尔几个学生回过来练练手。
江阔换上篮球服,背后一个大大的数字7,用来纪念自己母亲的逝世。
他没有叫那几个弟兄过来,既然纪柏惟想玩,他就一人奉陪。
纪柏惟放下书包,脱掉外套,来到场地中央。
“你想怎么玩?”
江阔面无表情地运球,一下一下,十分用力。
“随你。”纪柏惟转了转手腕,看向篮筐,他有好久没打了。
“行,那谁先投进三个球,谁就赢。”
“好。”
比赛开始,江阔不管是动作还是攻势都很凶猛,他完全没把投球当回事,每个动作都在故意碰撞纪柏惟,手臂肌肉绷起,手肘时不时怼到对方。
纪柏惟也不甘示弱,对方撞过来他就接住,下一秒再撞回去,虽然很久没有碰篮球,但技巧和力量完全不输江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柏惟率先投进一球。
“操!”
江阔将见状怒火直窜脑门,将球用力砸过去,纪柏惟闪身避开。
“你他妈竟然敢躲!”
他本想在比赛过程中趁机攻击对方,可没想到一丝便宜没捞着,他这才想起初中的时候,纪柏惟是他们几个里打球最好的一个。
“我为什么不能躲。”纪柏惟微微喘气,直视着对方,久违的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
回到两人正常对话的时刻。
“你凭什么躲,你个杀人犯的儿子,你爸想死就去死好了,凭什么把我妈也带走!你还问我为什么?!”
江阔彻底被惹怒,冲过去将人按倒在地上,眼睛赤红:“只要还在滨宁一天,你就永远也不能问为什么!”
右拳飞速地砸在纪柏惟的脸侧,他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下来。
头微微一偏,脑海里想起那天晚上向知榆说的话:你没有错,记得还手。
一股气从心底涌起,他翻身而起,轻易压制住江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拳头重重地回敬了过去。
江阔没反应过来,歪着脑袋,眨了眨眼。
周围有片刻的安静,风吹动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纪柏惟能听见自己胸口急促的心跳。
他直起上半身,低眸看向懵逼的江阔,声音沙哑:“江阔,以后我不会再站着不动了。”
江阔闻言,缓过神来,移动着脖子,直视着上面的人,母亲漆黑的尸体仿佛还在眼前。
明明是他们的过错,为什么,凭什么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
江阔睁大眼睛,表情有些魔怔,他推开纪柏惟,一拳接着一拳,怒吼着想将心里的憋闷发泄。
纪柏惟一开始防守,后来逐渐放开,开始和江阔扭打在一起。
他以前从没有打过架,也不懂什么技巧,只能学着江阔的狠劲,把之前受的所有伤,一一还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路过的老人看见,高声制止他们,两个少年跟没听见一样,还在你来我往。
没办法,路人只能报警。
两个少年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分坐在派出所里,谁都不说话。
民警打电话叫来江阔的父亲,打给林茂泉时,却怎么也打不通。
纪柏惟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个点他应该在隔壁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