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骂什么都没用,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齐晚】
齐晚接下战书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承了一句放学后别走一样。他还有心思从茶几的果盘里揪出一个薄荷糖。
陆望在一边抓耳挠腮:齐晚,你徒手攀岩过吗?在哪?哪座山?多高?
齐晚眨眨眼把薄荷糖塞进嘴里假装占着嘴。
他在运动之国徒手攀过,不过因为不是考核项目他也只是随便攀过几个小山头,这么高峭险峻的的确没有。
类似这样的山峰他都是带着保护绳和器械攀岩,但他敢接下来也并不是盲目冲动,虽然之前带着保护措施,但他很少会真的用到,即使去掉也未尝不可,他想试试。
再说他还有准备的时间。
现实世界中的徒手攀岩完全不会像影视作品中一样抬腿就上,再高的高手也一定会经过充足的准备工作。
毕竟人又不是壁虎,真来个全光滑的岩面毫无借力点,什么高手也得歇菜。
导演跟做了亏心事一样说:小齐啊,前六天你就好好研究赤羽岩的路线做准备,反正咱们四组间的比拼也是攀岩技能,并不冲突。
齐晚点点头,导演又说:那咱们其他嘉宾就是正常训练先锋攀岩。
一直没说话的邵知寒这会儿开了口,他拒绝了先锋攀岩训练,而是看着齐晚说:我帮他开线。
齐晚舔了下嘴唇,薄荷糖凉凉的味道像邵知寒爱用的剃须水,但是又带着点甜。
他从果盘里又挑出一颗玫瑰味的糖撕开献宝一样递到邵知寒嘴边笑言:谢谢哥。
邵知寒眉目没动,淡定地偏头叼走糖,牙齿隔着包装袋咬了齐晚指尖一下。
【哎呦我的天都这会儿了】
【有硝烟前的爱情那味儿了】
【我咋这么替他俩着急呢】
【那啥不急那啥急?】
不急的两人先是回到房间安置行李,关上门后邵知寒一改刚才的淡定自若板起脸来就开始训小孩。
他拿指头一戳齐晚脑袋:我真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坑。别人说比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他要说比徒手跳赤羽岩呢?你也答应?
齐晚像个不倒翁被戳得摇头晃脑,还傻笑,但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很老成:该来的躲不掉嘛。
邵知寒停了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顿了顿狐疑地问:你知道他是有别的目的?
齐晚把嘴里薄荷糖咔嚓咬碎一呲瞪:我又不傻!
格吉尔又是搞种族歧视又是搞人身攻击,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啊?尤其还在镜头前,能这么针锋相对背后肯定有其他手笔撺掇,而且这手笔还不小。
小家伙竟然还有几分脑子,邵知寒故意挤兑:不傻?我看某些人咬人家钩咬得挺欢的。
齐晚双臂在胸前一抱:这个不答应也会有别的茬,我觉得我攀岩能行!再说这人说话太难听了不能忍。
他又叹口气悠悠说:你爸妈是有多想把我赶出节目啊。
邵知寒哼一声:那你是有多宝贝这节目啊。
齐晚摇摇头认真地说:我宝贝的不是这个节目。
是我小命啊。
邵知寒心中一软,他无奈又酸涩地撸了把齐晚的头:走吧,开线去。
齐晚嗖一下站起来:好!
所谓开线就是在自然岩壁上提前去设计和开发出最合适的攀岩路线。
挑战极限和作死的区别就是运动员前期有没有做到位的准备和对自己精准的预判。
视频剪辑里那些飞檐走壁的片段要么是后期要么是提前挂着安全绳排演了百十遍的结果,来面墙直接就能上的那是壁虎和岩羊。
目前世界徒手攀岩第一人也是在正式攀岩前做了极其极其细致的准备工作才正式开始。
要说开线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以先锋攀岩的方式从下往上一点一点推进,一种是以顶绳保护的方式从上往下逐步考察。
齐晚选择了相对省力气的顶绳保护方式,在较量正式开始前他要最大程度的节省体力。
两人到达山顶时,格吉尔已经设置了他的保护站并架设好顶绳,正在系着保护绳从上往下勘察路线。
邵知寒只搭一眼面色就冷了下来,他问旁边的人:看出奇怪没。
齐晚直觉有哪不对劲,他又看了一会儿感慨说:他怎么这么快?
确切来说不是快,是熟练。
开线的过程其实是攀岩者和岩壁不断熟悉的过程,不仅需要找出每一处合理的手点脚点,还要重点考虑和下一步的连接,以及下一步和下下一步的连接。
而除此之外,开线的过程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清理路线,要确定松动和不稳定的岩石位置,还要把关键地方的杂草、灌木、苔藓等危险因素清理掉。
以上任何一项任务都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做出判断和完成的。一个优秀的攀岩者可以在开线完成的岩壁上很快的行进,但不可能在开线的过程也不假思索。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
齐晚一撇嘴:格吉尔肯定提前就做好准备了。
邵知寒心情复杂地嗯一声:就你个傻子敢乱答应。
齐晚轻吸一口气搓搓脸,他从岩顶向下俯视目光坚定地说:没事,六天够了。
两人不再废话穿戴好安全带后便从岩顶开始下降探路。
赤羽岩唯一有可能徒手爬上去的一部分在南面,几片裂缝区域虽然危险但也提供了着力点,所以齐晚虽然不想看见格吉尔但依然要和他在相近的区域开线,两人线路最近的地方甚至接近两米。
齐晚是线路的主要判断者,毕竟是他自己爬,每个人对于不同姿势的接受度都不同。邵知寒负责审核参谋,然后在齐晚定下线路后进行清扫,两人语言交流不多,一个手势或者眼神就能明白。
这种默契连旁边飞着的无人机都显得多余。
可怜一众网友并不知道这是两人为数不多能对上频道的时候,纷纷抚掌羡慕坏了:
【这就是专业大佬之间的爱情吗】
【前有学霸视频上自习,今有小情侣崖壁抛媚眼】
【啧有些小东西看起来很单纯,其实就是借机暗送秋波】
这可就冤枉齐晚了,他侧腰背着镁粉袋,速记本和笔,手脚脑并用累得口干舌燥根本没空喝水。
眼下就碰见一个难题,按他选的这条线路,有两个脚点之间的距离超过一米五。
这意味着他在徒手向上爬的时候,左脚踩在下面的脚点,而右脚要向上抬到胸口那么高才能接上下一个脚点。虽然有手点可以扒着借力,但两条腿几乎像开竖叉一样贴在崖壁上难度实在是太大。
别说身体大半重力要靠在上的右脚用力一蹬抬上去,就是不发力光是这样在岩壁上劈个叉也够重心不稳摔死几回了。
邵知寒发现这个问题后坚决不同意。
齐晚抬头看了看辛苦一天好不容易开好的三百米线万分不舍得,如果抛弃这个脚点,附近根本没有可以借力的其他地方了,也就是说他们要退回很长一段距离重新开线。
齐晚不想放弃,他在现下的脚点用左脚站稳,抬起右腿从侧面划过后脚尖落在胸口的高度稳稳当当地站好,用实际行动宣告他可以。
但还是太危险了,单是摆出这个动作就能意味着发力时能做成功吗?要是这样的话谁都能在原地绷紧身子宣布自己是跳水冠军了。
邵知寒见齐晚死不悔改的样子直接下降到他身边,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脚点,邵知寒只能单手抓着一块岩壁突出的挂架。
突然降下来的大个子让齐晚本能地想缩脖子,但邵知寒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后脖颈,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