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急将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气道:“这个孽障,这些年的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又指派吴妈妈,“你去,将那个不知尊卑,不敬嫡长的丫头给我关起来。等一会子我回来再处置她。”
陈氏说罢,就换了衣裳准备往大房里去。一想到一会儿要去顾氏跟前低头,而且还是因着个庶女,她就怒火中烧。
吴妈妈在一旁劝道:“太太,您别气坏了身子。既然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先想法子把事情压下来才是。万不能让大太太抓了把柄闹到老太太跟前去。再说府里还有姑太太在呢,这要是传出去,可就惹人笑话了。”
陈氏闭了闭眼,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冷笑道:“你当她们不知道?今儿萦姐儿邀请了府里所有的姑娘赴宴,偏那孽障竟敢当着人面儿说那些混账话。说不得她们此事正擎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吴妈妈知道太太说的是事实,这些日子自家太太春风得意,其她两房的人好容易抓到了太太的短处,可不就得意了么?
不过,她还是劝道:“虽说四姑娘莽撞,但好在咱们六姑娘是个顾全大局的,瞧见话头不对,立马就将事情压下来了。不然四姑娘这言语间不但涉及了永宁公主,而连咱们府里的房头也有牵扯,真闹大了咱们二房可就罪过大了。”
毕竟老太爷老太太还在呢,一家子的亲兄弟住在一个府里,四姑娘偏偏就言及大房管不了二房的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二房还想分家不成?虽表面上只是小姑娘的口不择言,但别人未必就不会觉得这不是二房的意思,是不是二房对分家有什么想法。
想到此,吴妈妈就有些担心的道:“太太,您说大太太会不会趁着这次的机会告到老太太跟前去。”
陈氏思虑一瞬,摇头道:“这倒不会,说到底也只是几个姑娘间的争执,再说有大姑娘牵扯在其中,顾氏想必也是投鼠忌器着呢。”
主仆两个说着话,在世安院门口就碰到了季萦。
季萦一瞧见陈氏满面怒容,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娘,您是要去大伯母那里吗?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陈氏摸了摸女儿的脸颊,道:“累了半天了,你回去歇着吧。要是得空,就去瞧瞧你四哥。这小子最近几次休沐日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闹腾什么。”
“娘……”
季萦还想再说什么,陈氏就摇头道:“你放心,并不是什么大事。你大伯母也是明理的人,我过去一趟就没事了。”自己倒罢了,她的萦姐儿可是金尊玉贵的很,又是未来的肃王世子妃。四姑娘一个庶女也配让她的萦姐儿奔波?
看着陈氏远去的背影,季萦不由叹了口气。
旁边的香芸道:“姑娘,咱们这会儿回去吗?”
季萦想起陈氏刚才提及到的她的宋子羡,就道:“先去衍墨院找四哥吧!”
衍墨院。
季萦一路走到书房,途中除了个守门的小厮,其她人竟是一个都没瞧见。
并未让小厮通禀,她自己进了书房。就见宋子羡正坐在书案前看着案上的一枚荷包发呆。
“哥……”
“哎吆,妹妹你……你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宋子羡被季萦的叫声吓了一跳。
“四哥,明明是你自己神思不属,我这么大个人进来,你不光没听见,竟然还被吓到了,这会儿怎么还要怪我?”季萦嗔道。
然后瞧见书案上放着的荷包。依荷包上面的刺绣配色看,这明显是女子之物。
“这荷包是……?”季萦不由好奇的问道道。
“没什么。”宋子羡忙将桌上的荷包放在袖袋里,欲盖弥彰道:“就是屋里的丫头的。”
季萦才不信他的话,拆穿道:“这荷包的质地可是江绫,非大贵之家不得见,你屋里哪个丫头能用这样的布料?”
说罢见宋子羡还是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她便道:“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那你还不告诉我这荷包是哪里来的?哼!我就知道,你早就跟我不是一条心了,还是小哥好,什么密秘都告诉我。”季萦说着,就要走,“我不理你了,我要去找小哥。”
“哎,等等。”宋子羡忙拉住妹妹,妥协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告诉你总行了吧!”
季萦这才停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宋子羡犹豫了一瞬,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可不能说出去。对任何人都不行。”
季萦忙点头,乖巧的道:“当然,我一定帮哥哥保守秘密。”
宋子羡这才放心,他道:“其实这荷包是一位姑娘送给我的。”
“竟然有姑娘给你送荷包?”季萦惊讶得不得了。
什么时候这个时代的民风如此开放了?
“而且你还收下了?”她惊呼。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宋子羡拉着季萦去了里间,面带嫌弃的道:“你想什么呢,你把你哥当成什么人了?我说的“送”不是那个“送”。”
“那是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嘛。”季萦撇嘴。
宋子羡努力解释,“就是上个月,你不是让我帮你找本乐谱嘛。你要的那本,我到处问过了,是孤本,市面上基本找不到。所以我就想去三石阁碰碰运气。结果到了三石阁一瞧还真有。不过却巧了,有个姑娘也看上了这本乐谱,她见我已经付过了银子,便将她的荷包扔了过来,以两倍的价钱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