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俞安行诊完了脉,秦安离开了。
老太太记着秦安刚才说的话,也不再多呆,匆匆带着扈氏等人离开,又再三叮嘱了不可过沉香苑里来烦扰。
青梨抬眼。
看着俞青姣离开的背影,她偷偷抬脚想跟上前去。
不想才走上一步,手腕被人给牵住了。
她回头。
见是俞安行。
青梨试着用力,挣脱不开他的禁锢,开口同他解释。
“我只是想去送送姐姐。”
她说着话,一双眸子嫣然,有潋滟的波光在其间流转。
是流光溢彩的灵动。
让人移不开眼。
俞安行讨厌嘈杂的环境。
他不喜欢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存在。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他却并不想她离开。
“……那……你还会回来吗?”
他小声询问着,直直望着她的眼睛。
牵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青梨只觉得他话说的奇奇怪怪的,皱着秀气的细眉,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当然要回来啊。”
她将手腕从他掌心抽离出来,指了指案几上还摆着的空碗和装着蜜饯的小碟子。
“我还要回来给你收拾东西呢。”
第32章她
【三十二】
推开门,青梨从俞安行的房间里出来。
恰好和等在廊下的元翠视线撞上。
不过刹那,元翠别过脸去。
青梨也没多想。
莺歌才刚搀着老太太过了回廊。
身后的扈氏则紧紧地牵着俞云峥的手。
俞青姣同婢女素珠行在最后。
青梨跟上前:“姐姐。”
俞青姣听到了有人唤她的声音,昂着下巴回头。
看到是青梨,脸上划过几丝不耐的神色。
“你跑过来作什么?”
青梨弯着眉眼,笑吟吟地道:“我来送送姐姐。”
说着,目光往下滑,看向俞青姣腰间挂着的香囊,似有些艳羡。
“姐姐的这香囊可真好看。”
俞青姣向来是看不起青梨的。
闻言,她斜睨了一眼腰上的香囊,又看了看青梨空荡荡的腰间,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她不屑同青梨沾上关系,但是又乐于看到青梨这般羡慕自己的表情。
俞青姣想着,她是这国公府里唯一的嫡女,自然处处都比这个不知来历的丫头要好。
她身上的傲气,让她喜欢被人捧着的感觉。
素珠见了,揣摩着俞青姣面上神情,顺着俞青姣的心意说了几句附和的话。
“这香囊不过是寻常的小玩意儿,咱们姑娘的妆奁里各种颜色式样的都有,也就是二姑娘,才会连这都没见过。”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青梨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意思。
素珠的话说得过分,却正合俞青姣的意,是以她并未阻拦素珠,反而笑得愈发不屑。
青梨看着素珠,脸上的笑意却也跟着灿烂起来。
“我未做过伺候人的事情,确实比不得你一个婢女在这些事情上来的熟悉。”
素珠一下便被堵地说不话来:“你……”
俞青姣也被气红了一张脸。
她空有傲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回去,在对着青梨时常常占不了什么便宜,甚至往往还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
她觉得很丢脸,又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只咬着后槽牙,恨恨道了一句:“妹妹还真是牙尖嘴利,只会这般半点没教养地辱人。”
青梨恍若未听见她的话,目光仍旧落在那香囊上。
“姐姐不仅香囊很好看,身上的香也很特别。”
不过随口一提的一句话,却好似勾起了俞青姣的一些记忆。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瞪了青梨一眼:“……关你什么事……”
说完,加快步子要追上前面的扈氏。
青梨口中说着是要送俞青姣,自然不好中途折回去,只做着样子,一路跟着她到了月洞门才停下来。
看着俞青姣的背影在眼前渐行渐远,青梨唇畔的笑意消散了些。
刚才离得近,俞青姣身上的味道清晰可闻。
猜测得到了证实。
青梨确信,俞青姣香囊里装着的,就是她的安神香丸。
兰泽的脸从眼前一晃而过。
青梨再返回去时,元翠依旧还等在廊下。
才从游廊拐过来,还未来得及上台阶,人就被走过来的元翠给伸手拦住了。
元翠先是抬眼观望了一下四周,才低着音量开口。
“……主子刚才说了,他身上有些疲乏,要先歇下,不许其他人进去打扰。”
青梨停在原地。
她想到俞安行刚才还特意拦住她,问她还回不回来。
”可是……我刚刚拿进去的药碗还没收拾。”
元翠低着声:“……那……我等会儿再进去收拾就好了。”
秦安方才离开时特特嘱咐了不可多来烦扰俞安行,青梨还记着,再一想他既已歇下,也可迟些再来看他,便往偏院去寻小鱼了。
元翠定定地看着青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元阑刚刚去送秦安回偏院,还没回来。
于是,正院里眼下只剩她一人。
深深呼了一口气,元翠又推门进去了。
时辰渐晚,天光暗了下来。
屋内的光线很是黯淡。
元翠站在门口,斟酌着小声开口道:“……主子……二姑娘说她临时有事,先去偏院了,让属下进来帮忙收拾东西……”
这一次,她搬出来了青梨的名头。
俞安行没让她滚。
战战兢兢地进了里间,元翠将空着的瓷碗和装着蜜饯的小碟拿在手上。
却仍未离开。
她抬眸。
男子立在窗畔,身形挺拔,面部的轮廓深邃俊朗。
腰间垂挂着一个粗糙的蔷薇花络子。
石青绿的颜色,在素色的衣袍间,显得格外惹眼。
可俞安行之前从来不会在腰上挂乱七八糟的东西。
元翠知道这本来是谁的东西。
这坚定了她开口的决心。
束着护腕的双手用力,手背上的筋络显了出来。
她是景老太太派过来照顾俞安行的人,同这院子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主子,属下有事同您说……”
“……二姑娘她心思不纯,她接近您,不过就是为了利用您在国公府的地位……”
一字一句,元翠说得晦涩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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