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骏很少主动聊天,也不勉强沈画做什么,偶尔还能三言两语替她介绍下附近的名山大川,以显示他渊博的地理知识,帮她盖盖被子,纠正下睡姿,因此相处尚算融洽。
十几日后终于抵达目的地东川。
东川与东郡相邻,离沈画从前住过的地方尚有一段距离。加上这番出门,柴骏又一路跟着,原本想趁此机会回去看看、缅怀下那些无忧无虑旧时光,顺便祭拜娘亲的念头只得作罢,以免他误会她想趁此机会拖延半年后的婚期。
不过踏进东川主城,沈画便开始犹豫。是穿着女装去见那些姜家族里所谓的长辈,还是就这一身男装打扮。以至于晚膳后一晚上都呆在房里琢磨这件事,顺便将带来的衣衫都试过一遍。
而离此不远的另一间上房里,一脸漠然的倾国公子正手握一本佛经,默默听着手下黑衣人的低声禀告:“少主,一切均已按您的吩咐安排妥帖,如今已全是最可靠的人。如您所料,前些日子的确有人来此查过,并未怀疑。”
“很好。这里既已无事,回京准备一下,可以开始了。”他说话的声音依旧低低沉沉般,没有一丝感情。
这厢,未免那些人将她当做表哥,以为他被他们虐待得身心受创,导致发育不良,扫了姜凯堂堂七尺男儿的威风,沈画最终还是决定在此期间以女装示人。
尚未出发前,沈成业曾给姜家如今的族长写过信,地址沈画是知道的。所以修整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带了小翠准备出门。
谁知下楼却见柴骏已在堂里端端坐着,一身深灰色暗花锦缎直裰收拾得十分严谨,银冠束起的墨染发丝一丝不苟,好似今日要去见人的是他,而不是她。
沈画猜想他或许是打算出去办他的正事,上前与他招呼道:“小侯爷莫非已有安排?”
话虽说得惋惜,心中却难免暗自窃喜。终于可以甩掉这贴身膏药了。
柴骏端起手边茶盏饮上一口,轻轻放下,站起身道:“陪你。”
沈画顷刻间梦碎一地,哭笑不得,这是有多担心她会趁机溜了或者遇上不测,才会如此寸步不离?
“您不是来东川办事么?”沈画婉转地试图拒绝。
“嗯。你就是本侯的正事。”柴骏郑重其事的表情一点儿不似说笑。
沈画差点儿感动得哭出来。他居然这么在乎她?一路跟来是做保安队长的?可她要他跟了吗?
“我今天见的都是姜家族里的长辈。”沈画提醒道。
与他何干?即便丑媳妇要抢着见见公婆,那他也得是个女的。
柴骏负手,自信满满地微仰起头,尽管倨傲得令人无法直视,却依旧风雅到极致。犹如一只雄性孔雀在向她展示自己精致漂亮的羽翼,“怎么?本侯很失礼?见不得人?”
沈画遂重新将他审视一番,由头到脚打量了个仔仔细细,方才极认真点评:“小侯爷风姿绰绰,仪表过人,穿着得体,又生得一脸极少见的好相貌。不失礼,不失礼。只是……”
太土豪了一点,万一她因此被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咬住不放怎么办?
“什么?”柴骏冷冷的,好似非得她说出个所以然才肯罢休。
沈画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终想到一个颇为像样的理由,“你看,我长这么大从未回过我娘娘家,家里有些什么人也不清楚。加上我爹和我哥如今也算位极人臣,少不了有人会来巴结。见我一女子,自然会让三姑六婆找些年轻女子来相伴左右唠唠家常,套套近乎,您在那儿会不会……”
“怀疑本侯定力?”柴骏冷着脸打断。
沈画扶住额头无语片刻,差点儿没忍住一头撞死,她方才的意思明明是为他着想,怕他不自在,谁知竟成了这样的猜测。他定力如何与她何干?
不过想想好似的确也有那么一点点直接关系,万一他定力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