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不为师_御书屋作者:蓝风山
拒不为师完结+番外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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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为师》作者:蓝风山
文案:忠犬专情嘴欠徒弟攻x刻薄高冷美人师父受:
晏欺这一生,上过天,入过地,叛过师门凶过人,乃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狗见狗咬的大魔头——没有之一。
十六年后,魔头摇身一变,成了个洗衣做饭教书样样精通的全能保姆。
他原只想安安分分当薛岚因的师父,然而兜兜转转十来年过去,一不留神就做了人家媳妇。
——徒弟爱师父爱的粗浅,只因他生来质朴而单纯,所以他把一生当中所有最美好的东西,全部捧出来献给了师父。
——师父爱徒弟爱的深沉,但他孑然一身,更是一无所有,所以他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把自己捧出去送给了徒弟。
——本文伪年下,真师徒,双向明恋,甜饼天天发,偶尔穿插回忆杀,结尾必须he,坚持1v1绝不动摇!
内容标签:强强年下江湖恩怨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晏欺,薛岚因┃配角:从枕,云遮欢,谷鹤白,闻翩鸿,沈妙舟┃其它:师徒,互宠
第1章欺人太甚
独霜江畔那座昼夜不歇的芳山古城,乃是江湖上近百年以来,人皆心驰神往的一块风水宝地。
要说起这古城,那确实算是座繁华昌盛的大城。人多而杂,热闹里参进漫天的沸腾喧嚣,满目的纸醉金迷里,亦和着几分江湖飘摇的味道。
城,是座好城。但城后那连绵成片的山林,绝不是什么好林。
相传在那林子里,住了个妖怪。
青面獠牙,金刚怒目,身高十尺之余,形容可怖,乃是穷凶极恶之辈。
妖怪名唤晏欺。
晏,是最普通的晏,欺,却是欺人太甚的欺。
世人待晏欺,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好评。
欺师灭祖,修炼邪术,最终叛出师门,为祸武林苍生,吊着一条张扬跋扈的狗命四处作威作福。
晏欺此生没做什么善事。
给人家当徒弟的时候,就是成日里偷懒耍滑,游手好闲。
自打两条长腿迈出师门儿那一刻起,便更是仗着一身邪佞功夫,在外为非作歹。
看谁不爽,反手就是一掌。但凡是下实力道狠击出去了,那人决计是有来无回。
江湖中人对此的看法,一向是敢怒不敢言。任谁若是跳出来打抱不平,必定能被晏欺一次给治理得服服帖帖——
最后,还是南域聆台一剑派的掌门人莫复丘实在看不过眼,便连同晏欺早前的同门师兄一并出谋划策,合力将人给打下了褪魔神域洗心谷。
百丈深渊,噬心之痛。
美名曰,给晏欺这混账废物洗洗脑子。
然而,这脑子没能洗成,偏给他不露声色从山沟沟里爬了出来。
一夜之间,屠尽聆台一剑派上下近百余弟子。
并将那掌门的莫复丘打成个半残不残的瘸子。
自此之后,晏欺一战成名。
人见人畏,花见花败,连路边的野狗见了,都要挣扎着从喉咙里呼噜两声,想吠不敢吠,便只能对着他摇头摆尾。
世人眼里,他就是个罪不容诛的魔头。
尽管魔头手里做的,也不尽是不可饶恕的恶事。但归根结底,它一定少不了暴戾恣睢。
听闻古城外那一片枝叶繁密的山水竹林里,住的原是一家专靠压榨百姓过活的恶霸土官儿,硬要说起来,那本就是一群遭人怨愤的龌龊东西。
恰在十六年前,晏欺一袭飘渺白衣,手持凶剑从天而降,仅用一天的时间,便将那小土官儿一家子上下三十来人削成了碎肉渣子。
甚至连人后院里几只牲畜都没放过。
当地一众老百姓们不明真相,没眼睛看不清的,纷纷管他叫白衣侠客。
正待颤颤巍巍着感恩戴德——乍然一眼瞧见来者何人,愣是给吓得鼻涕眼泪掉了一地,连话也不敢多说几句,纷纷撒开脚丫子,从此和古城之外的山林划清了界限。
魔头挺身压制了恶霸,狗官坟头稀里糊涂占了个妖怪爹。
一时之间,满城给闹得鸡飞狗跳,沸沸扬扬。
“那白衣侠客当真不是什么侠客,而是屠了聆台一剑派整门近百余弟子的凶煞魔头——晏欺!”
“什么?聆台一剑派,人可是修剑习武的名门正派,怎的让他晏欺说屠就屠了?”
“可不是么?掌门的莫复丘直接让晏欺一掌拍成了半身不遂,到现在还坐着木轮椅呢。好在那副掌门没受重伤,一人默默无闻地扛起整个门派,从一无所有混到如今风生水起,也是厉害!”
“晏欺呢?那杀千刀的魔头现下躲哪儿去了?”
“啧,可不就在咱这座城外,走几个时辰便能瞧见的敛水竹林。只不过林子让他下了一层屏障,没人能够进去,他自己也不曾出来,久而久之,当地人也就渐渐习惯了,只当这块地方没他这个人儿。”
“什么破德行……杀了人就把自己藏起来了?还不让人碰?”
“他晏欺当年修了邪佞禁术被逐出师门,早就连旁门左道都算不上了,活到如今,且算是个不老不死的妖怪,估摸着也没人能够治他。”
“管他娘的!只要这魔头不再出来发羊癫疯,我就谢天谢地咯……”
……
芳山古城外,逐啸庄。
薛岚因吊了一双长腿垂在栏杆边上,一边百无聊赖地摇着晃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偷听楼下一众闲散人士对他师父的评价。
薛岚因如今年约十六。
反正师父说是十六,那也就必须得是十六。实际上,他具体也不知自己是怎样一个岁数。该是一副少年人家的青涩年纪,然而在那棱角渐开的五官之下,却是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他个头窜得快,身形亦比同龄中人生得修长挺拔,远远一眼望去,倒很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独特风韵——晏欺曾说他长得人模狗样,将来定是个喜好拈花惹草的浪荡子。实则不然,他薛岚因窝在敛水竹林里呆了整整十六年,连大姑娘的衣角都没能碰过,有的也只是邻家几位中年发福的大爷大妈,以及那位一年半载都见不得人影的师父晏欺。
薛岚因对于晏欺的了解并不多。
他自打捡了不记事的薛岚因回来没多久,便开始了没日没夜的闭关。往往是独自一人待在敛水竹林深处的小黑屋子里头不让人进,一次耗过整整大半个年头。
所以师徒二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话要讲。
对于薛岚因本身的来历,晏欺也是说得极为含糊,许是时间过得久了,有些事情着实难以记清。
“你是我从外边捡来的。”晏欺说,“那会你才屁大点儿小,连话都不会说。”
晏欺说是外边,也不说是哪个外,哪个边。薛岚因自幼被困在敛水竹林,辩不出个东南西北,有时候心血来潮了,便忍不住向晏欺提议道:“师父,我想到竹林外的古城里看看。”
晏欺听了,只是摇头道:“别去,林外素来是非多,若是走出了敛水竹林这层屏障,我便难保你的安全。”
“不用你带我,我一个人出去。”薛岚因提溜着一双水光流转的桃花眼,瞅着他道,“就溜达一会儿,太阳下山之前肯定能回。”
晏欺看都不看他,冷声道:“有什么好溜达的?你又不是狗。狗吃饱了都能钻进窝里睡觉,你吃饱了不能做些管用的?”
薛岚因硬着头皮嘟囔道:“师父,我都这么大了,连我爹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好歹出去见识见识,还能捞回一些头绪。”
“我说了,当初捡你回来的时候,肚兜上便绣着薛小矛三个小字。你师祖嫌这名字又土又膈应,便替你改起了‘岚因’。”晏欺头也不回地站在门槛外边,淡淡说道,“而你爹娘也该是早早将你抛下了,不然……不会到现在都不肯来认你。”
薛岚因被他这一番直话戳死了心窝窝,一连着几个月都郁郁寡欢。
少年人的心思敏感而又多疑,纸糊一样的脆,却又像是石头一样坚硬顽固。薛岚因缠着晏欺追问了数次无果,反是被他一句“该闭关了”拒之门外,那心里愈发像是生了上万只蚂蚁伸了爪子慢悠悠地攀爬。
他活了十六年,呆在敛水竹林的屏障里,近乎与世隔绝。头一次想要闯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也并非全然是为了自己的身世。
说白了,就是骨子里那股叛逆的血液不肯服输,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一并沸腾起来,好一阵子都转不过弯儿。
这样一走,就是好几天。
出乎意料的,他仅抱了一把佩剑,就莫名其妙冲破了晏欺在竹林外围设置的屏障之术。自此无拘无束,天高水远,简直兴奋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疯子。
一路大摇大摆跑出了敛水竹林,顺着街头巷尾大批的人潮,最终游荡到了现下所处的逐啸庄里,听起了周围杂七杂八的江湖人士谈论晏欺当年的“光荣事迹”。
薛岚因想,他这些年总共没知道师父多少过往,如今出来溜达一趟,反是把他老人家的陈年旧事都给翻出来回味了一番——别说,还听着挺有意思。
晏欺此人,于旁人眼里,那就是一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凶煞之刃。不过在薛岚因看来,他和普通人家的师父也没什么区别。
世人口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卸了獠牙,褪了利爪,匿在芳山古城的敛水竹林里,一手养着个捡来的徒弟,一手洗衣做饭擦地板,还能顺便处理好邻里大爷大妈之间的关系。
一时恍惚出神,薛岚因默然自旁人闲言碎语中品味着晏欺往日在聆台一剑派掀起血雨腥风的江湖“趣闻”,正品得格外带劲,忽又听得阁楼外围一阵桌椅挪动之声,当即扬起头来,朝门口望了过去。
芳山古城逐啸庄创立至今足有三十余年,恰因其地域之特殊而云集了东南西北流通不断的各道消息,细细数来,也算得上是应有尽有,无所不及。
彼时正值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之季,而真正意义上苏醒过来的,却并不止是街里巷外那些冒了芽的粗枝杂草。
逐啸庄古旧却坚实的木门被人一把挥开,随之大步迈入门槛的,是名五官周正的中年男子。
一袭鸦黑泛金的竹纹锦袍,袖口束得齐整有力,而双目亦是炯炯有神。于他身后跌跌撞撞跟了个姑娘,却裹了一身破烂的粗布衣衫,蓬头垢面,被人用绳索绑得像个粽子,连双鞋也没给穿,愣是光着俩小脚在地上磨。
薛岚因天生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瞧了只觉心里异常酸楚,然而抬眼一望阁楼下方早已见怪不怪的嘴碎众人,便也只好跟随大流假装起了眼瞎。
“任老板难得回一趟咱们芳山古城,不带什么别的东西,倒是捎回来一个女人。”很快,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便长了脚似的在大堂内传达开来,“果真是自古英雄过不了美人关啊,闯荡到头来总得有个伴。”
这话没说完,就有人站出来啐了他一口道:“你这不是睁眼瞎么?哪只眼睛瞧出这姑娘是来享清福的?咱任老板是逐啸庄里的老客了,他带回来的东西,能没有看头?”
薛岚因顺势斜了一眼那捆着姑娘直入大堂的任老板,见他面上始终波澜不惊,好似一屋子的喧嚣吵闹都与之毫无瓜葛一般,仅是从容踏步于众人面前,缓缓开口说道:“……诸位,肃静。”
他声音低而沉,像是溺入水底的磐石:“任某此番回城所带来的,的确不是寻常之物。”言罢顿了一顿,将那畏缩在人群后方的姑娘向前一提,木然道:“半年前,我曾有幸去往北域白乌大漠游历了一个来回。世人皆知这白乌族自古以来传承百年,其族中诡异秘术更是数不胜数——如诸位所见,此女正是血统纯正的白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