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你放心,朕的龙体再不好,也不会亏了你的。你若真心疼朕,晚上就自己多动动,朕也好省些体力在里面……”

李玄青这话说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淫荡有多淫荡,虽然卫云翼打定主意不愿意理他,奈何他这话实在说得太过分,手上又不老实的摸来摸去,恐怕就是铁石菩萨也要通体烧红起来。

“李玄青,你给我自重一点!现在是白天!”

李玄青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他真心动怒了,于是心里得到了满足,手一松就放他自己站起来了。

“好好,朕不自重,朕悔过。”

李玄青这话说得轻轻快快的,卫云翼不知道他自己在那儿自己高兴什么,只铁着脸让镜尘帮自己重新把衣服穿过,这才下了楼吃饭,准备去秘书省报到。

到了秘书省,迎面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所见院里编修国史的着作郎,那人一见自己前来,便脸色一冷道:

“你怎么又来了?上次胡大人不是叫了你不要自己过来,难道还嫌自己丢人丢得不够,又上门来找骂么?我可没有胡大人那么好的脾气!”

看来事后这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自己以色事君的事实,所以才会面上挂不住火,劈头盖脸地就数落了自己这么一通。

“上次卫某不请自来,有辱大人门庭,一直心中惭愧,所以今日特来登门致歉。”

卫云翼说完便深深地行了个隆重的大礼,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卫云翼这么谦恭的反应,倒是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你……你好歹也算是个书香门第,名门贵子,做出这种事来,也不要怪我话说得难听。”

虽然仍是罪责,但是卫云翼听得出他的态度已经比刚才和缓很多。

“大人教训得极是。卫某也深知自己污卑臧贱,无颜苟生,每每想到父祖先贤的教训,便恨不能剖心挖肺,断骨碎筋。然而想我卫家百口之冤,黄泉之下,无人问津,若是我死了,还有谁会为他们说话?为他们燃香祭祀?故而侮辱至极也不敢窃死,背负骂名也不能免罪,每日榻上醒来,想到昨晚之事,卫某未尝不悔恨得青肠百转而九回,涕泪奔流而俱下,此间苦痛绝非常人所能理解!卫某今日只与大人倾诉一二,若玷污了大人之耳,则是卫某之罪;若荣得大人之怜,则是卫某之福。”

卫云翼这一番话说得是感天动地,神泣鬼哭,铮铮烈骨,寸寸丹心。想想哪个男人愿意甘心忍受另一个男人胯下的羞辱呢?若不是肩负太重,怀抱太深,怎可能背负天下的骂名而苟活于世?想当年韩非忍胯下之辱,不是为了他日封侯称王吗?司马迁忍受宫刑之辱,不也是为了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伟业吗?眼前这人与他们承受同样的磨难和羞辱,自己不正是应该给他激励和安慰吗?

第五十七回下

着作郎想到这里便对卫云翼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叹了口气,伸手扶起卫云翼深礼的双肩:

“卫大人不必再说,是廖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卫大人乃是真豪杰,廖某为向日所言与大人赔罪。以后若有何事廖某可得帮忙的,只要大人说一声,廖某定将竭尽绵薄之力,为大人走马!”

卫云翼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潮,他赶紧又向着作郎深深行礼道:

“若蒙阁下不弃,卫某幸甚!卫某幸甚!”

“为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卫云翼抬起身来,随即向对方问道:

“不知可否有幸得闻大人之名?”

“哦,在下姓廖,单名一个文字,字学馀。”

“那以后便称廖兄可好?”

“不不,小弟春秋尚浅,该是小弟叫卫兄才是。对了,卫兄今日前来,不会真的只是来给小弟道歉的吧?”

已经称兄道弟,廖文的语气和表情也就轻松了下来。

“呵呵,实不相瞒,卫某今日乃是来秘书省报到,陛下已经准了卫某的请求,今日起便在秘书省行走。”

卫云翼说着,便把吏部的批文拿了出来。

“哦?不知卫兄所任何职?”

廖文一边接过文书一边问道。

“正是与廖兄一样。”

卫云翼正笑着说时,廖文也打开了文书,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那可太好了!近日正是公事繁忙,若能得卫兄相助,我也轻松不少!实不相瞒,虽然秘书省下现有我和另一位名作费史的大人两员着作郎,然而费大人年老体弱,大半的时间都在家休养,于是所有事务都堆在小弟一人身上,小弟也快承受不起咯!”

两人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既是如此,卫某便想马上熟悉环境,开始工作,不知廖兄可否劳烦介绍?”

“不不,卫兄客气了,明明要感激的是我才是,你刚来就要你马上辛苦,真是失礼得很……”

两个人说着就相互礼让着进了秘书省,廖文接着就为卫云翼介绍了秘书省内经、史、子、集各类藏书的所在位置和查找方法,又带他去翻了起居注(就是皇帝身边的中书舍人所记的记录)和以往的本朝实录(就是着作郎根据起居注写成的前代皇帝的事迹和国家重大事务),从三公到县令各级官员家属上报的行状(就是人死后家属写的官员小传),各级州牧每三年上报的地图、户籍、税役及官员任免记录(类似于地方户口和财务报表)等等,最后走到了编写厅。

“这里就是咱们编实录修国史的地方,不过之前天太热,所以我都搬到院子里去写。现在已经十月,天也冷了,你就在这里写吧。”

廖文说着指了指墙角的一副桌椅:

“这一副本是给费大人用的,但是他长年不来,你就先用吧,待几日后胡大人来了我再禀报他去为你要一副专用的桌椅来。”

卫云翼随即点头谢过,廖文说完这些便又转身出去了——想是本就有别的事要做,这才刚在院子里遇到。

于是偌大的秘书省瞬时只剩下卫云翼一个人独立厅中。他一动不动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脚步轻抬,走向了起居注所在的书架。

德盛三十五年……三十六年……玄武元年……

卫云翼永远也忘不掉那灾难的日子:德盛三十七年暨玄武元年八月十五日!那一日本该是花好月圆、合家团聚的日子,他却单人匹马,星夜赴京,手里攥紧的诏书上写着他卫家谋反的罪名!天亮之后,他卫家的血将铺满京城的街道,他将再也见不到他崇敬的父亲,豪爽的兄长,聪明的弟侄,还有……

湘君和小乔,你们要等着我!等我回来救你们!!

书卷碰撞发出竹板清脆的响声,终于翻到了八月。

第五十八回上

八月十日,卫中书、林之业、曹俱兴、吴伟雄、尚青天谋反罪定,五日后问斩。林、曹、吴、尚氏族,仆役财产充公,家人五日后一同问斩。卫氏有功本朝,今上顾念旧恩,特许女子及仆役充公,男丁问斩。

八月十二日,诏大将军卫云翼连夜回京。……

八月十三日,……尚青天畏罪自尽……

八月十四日,谏议大夫常友之奏其妻卫林依既归常氏,卫家谋反之事实不知情,愿自贬平民以赎其牵连之罪。上感其爱妻之心,特许免罪,官降三品,仍留旧职。

八月十六日,卫中书、林之业、曹俱兴、吴伟雄、尚青天及各家人问斩,血洗街市,三日不净。京师大雾如血,蒙天蔽日,三日不散。

八月十七日,大将军卫云翼抵京伏罪,上念其诚恳,免死,禁于宫中。

不对!这不对!!自己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八月十六日当天被关到凌霄宫里!那日自己赶到法场,亲眼看到家人血溅百尺,殷红的血水流到自己的脚边,分不清是谁的泪,哭诉着让自己为他们报仇伸冤!自己一边后退一边发疯似的跑去找李玄青,却没想到竟被他拖到凌霄宫里,还废了自己的武功,丢到床上!……

卫云翼赶忙摇了摇头,拼命稳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这且不说了,都是自己一人的事,如今忘了就好,不然怎么在那人身边活下去?

只不过为何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只有如此一点?之前的细节呢?之后的处理呢?为何定罪?如何定罪?到底是谁告密?皇帝又握了什么证据?

没有,统统没有。

这不是实录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却只有这区区几个字的记载?!

卫云翼感到了手中这卷实录的重量。他知道,真相远不止这么多。

李玄青说得对,官修的史书都是他李家的家谱,如果他不希望出现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出现。

但是,像廖文这样的文人永远都不缺方法把真实包裹在谎言里誊抄在史书上。对他们而言,不隐恶不虚美是他们天命的职责,所以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材料,自己就一定能够抓住他们留下的线索,把一切串联起来!

到时,就是真相大白之日,也是他卫家昭雪之时!

想到这里,卫云翼再一次握了握书卷,然后轻轻地把书卷卷好,重新放回到架子上。书卷的边沿小心地沿着原来灰尘的痕迹,就像从来没有人翻过它一样。

没关系,来日方长。反正已经走到了这里,接下来的路一定可以走下去,也必须走下去!

卫云翼握了握拳,随后看了看天光,他知道凌霄宫里该准备好自己的午饭了,便抬腿出门,沿着小路回了凌霄宫。

此后,卫云翼便安心在秘书省着作郎的任上留了下来,白日里和廖文两个早起晚归地编写国史,夜里则沐浴更衣,在李玄青身下完成他皇妃的职责。虽然这样昼夜双重身份的工作让他辛苦不已,但是由于希望在眼前,仇恨在身后,催得他快马加鞭往前跑,完全无暇去顾及其他。

然而,他不顾忌别人,却有别人忌讳着他。后宫里,以丽妃为首的妃子们酝酿已久的阴谋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当卫云翼正一方面为应付李玄青的贪欲而应接不暇,另一方面为寻找昭雪冤案的线索而奔波不止时,一道看不见的丝网正在慢慢地向他靠拢,静悄悄地把他围在中央,只等他一步失着,就是他跌倒之日。

第五十八回下

一转眼日子又过了一个多月,秋去冬来,风也渐渐冷起来。

这一天——

“大人,丽妃娘娘宫里派人来跟咱们讨前月内府给咱们定制的布料,说是看上了正适合做衣服领子,不知大人觉得能不能给呢?”

这一边卫云翼正吃完午饭,镜尘趁着他出门去秘书省工作之前,赶紧把昨儿没来得及问的事儿报了出来。

“你们看着给吧,我对衣服料子什么的完全不懂,你们自己做主就是。”

虽然这一个月来卫云翼每天都想要和李玄青一样早起工作,奈何一方面李玄青故意晚上弄得他精疲力尽,让他每天早晨都腰酸骨散,非要躺上半个时辰才能起来做事;另一方面廖文那边既得了他这个得力干将,落下的工作一个月不到就赶上了,索性也就把上班时间拖延到了午后。于是卫云翼没有法,只得把上午起来后的时间拿来在后院练功夫,待回来看看书,休息一会儿,用了午饭再去秘书省工作。

如此一来,他调查的进度也就拖慢了,这让他有些心急,更无心顾及其他事。

“既然这样,我便把剩下的几尺给她们拿去就是了~”

镜尘本来还担心卫云翼心中顾虑不许她给,自己回头跟丽妃娘娘宫里不好交代,好在卫云翼也没有多想,她这边也好做些。

然而布刚送出去一个时辰不到,就见一伙侍卫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镜尘正站在楼里擦桌子,一时间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春心却是个经验老道的,马上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对她低声说了句:“快去找大人!”随后便孤身一人上前对话,顺带叫了侍女们集合过来,以便挡住镜尘从后门溜出去。

春心那边自努力跟侍卫们虚与委蛇着,镜尘这边却是如没头苍蝇般到处跑,只恨自己怎么平时没多个心眼儿,把这宫里三省六部多绕绕?如今火烧眉毛找不着城门,真真是把人急死!

镜尘边跑边问,一路上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摸到了秘书省门口,只听里面有人说话,二话不说就打起棉布帘子,推门闯了进去。

“所以晋有董狐还是良史直笔,到了孔老夫子便开始用春秋笔法……”

只见座位上一位不认识的大人正拿着书卷低头跟卫大人说什么,卫大人站在他身边认真地听着,两人听到门口动静便一起抬头来看,一见是自己,那一位自然惊异,卫云翼也颇感意外。

“镜尘?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可有什么急事?”

那一位听出自己是卫云翼宫里的人,便放松了表情,对卫云翼说道:“卫兄府上有事先去忙吧,关于史笔的问题我们可以下次继续讨论。”

那一位说完便卷起书卷起身离席,明显是为了避嫌出去,让自己方便说话。

“镜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卫云翼走到镜尘身边看着她,他那沉稳的声音和威严的态度让镜尘也安心下来不少。

“回大人,您刚走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伙侍卫闯到宫里来,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春心姐姐叫我来找您,我就来了。”

“他们可说了什么?”

“没来得及听,我偷跑出来的时候,春心姐姐正去与他们理论呢。”

听了这些话卫云翼心中也甚是不解,照说后宫禁苑,妃嫔之地,若非皇帝有令,哪敢有男人闯进去?更何况还披甲执兵?虽然自己本是个男人不需要避讳别的男人,但是他也知道,李玄青把自己比那些妃子们看得还要严,连个太监都不给自己派,又怎么可能容忍侍卫进自己的楼?

然而多想无益,只能去看看再说。于是卫云翼出去跟廖文告了个假,便同了镜尘两个回凌霄宫去查看情形。

第五十九回上

回到凌霄宫,一进小院,只见春心等几个丫头被三两个执戟的侍卫围站在花池一角,再看楼里进进出出青一色内府侍卫,个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兵器,倒像是来这边抄家搜查奸细一般!

“你们是哪里来的?到这里做什么?”

卫云翼站在门口朗声便问,侍女们一见主子回来个个高兴得恨不能哭出来喊冤,侍卫们则明显没想到卫云翼突然回来,手上脚下也停了动作,齐刷刷看向庭院里一个貌似领头的人。

领头的人一见卫云翼回来了,便抱拳上前道:“回大人,卑职是内府将军林之强,昨晚有外人潜入宫中,至今不知去向,所以内府令我们今日在各宫里搜捕,上午已经去过丽妃娘娘和凌妃娘娘处,都没有找到,我们便想来大人这里看看,以免歹人潜伏,伤害大人和陛下。”

虽然林之强说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卫云翼直觉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他毕竟是个常年征战沙场的男人,对于后宫争斗阴谋诡计完全没有常识,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只说了句:“如此也可,不过还请劳烦小心器物。”

“大人放心,小的们知道手下轻重。”

说话间,宫里的侍卫们似乎也搜索得差不多了,林之强便收队问询,侍卫们自然纷纷表示没有看到人,谁知刚要告辞,却突然发现还少了一个人,于是林之强便跟卫云翼行了个礼,然后亲自入楼,到处叫那人的名字。

春心心里早就觉得这事蹊跷,此时既得了自由,便赶忙请求卫云翼和她一起跟着林之强上楼,以免他动什么手脚,卫云翼虽然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却也知道要谨慎,便跟在林之强后面一起到了二楼。

谁知一进楼上,却见那个小个子的侍卫正在那边急得团团转,好像要藏什么,林之强一见大吼:“王二!你在干什么?”

叫王二的小个子一愣,吓得马上转身,把手里的不知什么藏到身后。

“没……没没、没啥……俺、俺俺……”

这一回头,卫云翼却忽然见这人有点眼熟,又听他说话结巴,便上前问了句:

“这位侍卫可在我麾下做过事?”

王二一听卫云翼这话,赶紧高兴得猛点头:

“俺……俺以前被大人救过命!鸣……鸣沙县,狼牙岭!”

这两个地名一出,卫云翼便知道,这人乃是当年狼牙岭大战的幸存者。那场战役之惨烈险恶,若不算自己差点没命那次,绝对是最难忘也最凶险的——记得自己带兵赶到之时,原本驻守的几千将士死到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还在负隅顽抗,后来自己麾下的将士又拼死苦守了整整半个月,若不是自己那一箭侥幸射中了对方的首领,恐怕到最后自己也是弹尽粮绝,被困而死的下场。

这么说来,这人该是自己所救那十几人之一了?记得当时有上表先帝请求妥善安置,原来是送到了宫里做侍卫,这也算是国家对他们忠诚和勇猛的嘉奖了吧。

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也不是聊天的地方,卫云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是旧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不要紧张。”

“没!没、没……没什么要说的,俺、俺俺……”

王二的口里越发结巴起来,同时身体往后缩,头也低了下去,林之强看他表情不对,一把过去抓住他,死命要抢他背后藏着的东西。

“王二,你在藏什么?”

“没、没啥!!”

“没啥你藏什么?你快给我!”

林之强说着手下用力一推,只见王二一下子被推到了墙角,手里的东西也被抢走了。

“你没事吧?”

镜尘见他倒了,赶紧过去搀扶他。

“不、不不……”

王二却一个劲儿推镜尘,一边指着林之强手里的东西。镜尘心里疑惑,便顺着他的手回头去看,结果却见林之强手里拿着个布缝的娃娃,一脸凝重的表情可说是阴惨惨如雷雨一般。

咦?这个布料,不是早上自己送去丽妃娘娘宫里的那个吗?

“这个娃娃,怎么了吗?”

镜尘从地上起身,好奇地问道。

站在一旁的春心静静地看了眼镜尘:

“这是巫蛊,上面写的是陛下的名讳和生辰。”

镜尘只觉耳边轰然一个炸雷,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五十九回下

既发现了巫蛊,这事就比什么都重大。林之强一脸为难地看着卫云翼,卫云翼此刻倒是心里全都明白了,双手一出,双腕奉上。

“大人不必为难,带卫某走便是。”

“大人!真、真真……真的不是俺!!俺死、死死……死也不会陷害大人!”

王二急得都快哭了,扑过来抓住卫云翼的裤子便喊。

卫云翼低头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责怪:

“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你也不要自责。”

然后转头继续对林之强说:

“卫某不曾去过内府之牢狱,劳烦大人引个路,卫某感激不尽。”

“卫大人既如此说,这绳索也免了,大人随我来便是。”

林之强倒是一脸的意料之中,轻松淡定,一边下楼一边整队,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内府监牢,林之强先行一步,跟狱卒说明情况。

大门一开,林之强做了个“请”的手势。

“馀下的文书档案和挂名等事卑职会替大人做好,大人只管安心休息,等待问话。”

“有劳。”

卫云翼略一低头算是谢过,随后方步入牢,仍仿佛迈入朝堂一般傲慢天然。

不过既进了监牢,自然比不得朝堂,监牢门关上之后,很快就有狱卒来剥他的帽子、外衣和朝靴——衣服冠冕都是身份的象征,既然已经进了监狱,这些符号就要统统拿下,也算是对犯人的一种惩罚。

卫云翼被剥了厚绨的外袍,身上就只剩下一套单薄的里衣,整齐的发髻刚被狱卒扯得有点散乱,一双脚虽被布袜包裹着却挡不住地面的湿冷。墙缝里阴风阵阵直往里钻,卫云翼禁不住浑身一抖,赶紧找了个相对背风的墙角坐下。

即使被剥了朝服,仍是个白衣卿相。墙角里,卫云翼腰坐得正,背挺得直,傲慢的头颅高高地昂着,眼睛微微地闭起来,无比镇定地等待着。

只不过每当阴风吹过,下腹处曾经折断的肋骨就会隐隐生疼。

然而这都是小事,这都不重要,便是肋骨再断一次也可以忍受,便是要经历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也可以接受。只不过,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阴谋主使又是谁?会不会就是害了自己一家的“那些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在追查当年的真相所以想对自己杀人灭口?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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