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12节</h1>
她这般本当是能扯到了那薄衾才对,奈何床榻上还躺着一个君倾,她不能碰到他,是以只好将身子撑得有些高,如此一来的话,她的手要扯到那薄衾就还差那么几寸的距离。
不得已,朱砂只能往后翘起左脚,让她的身子更能往前压伸一些。
她伸出的右手抓到了薄衾的边角,正要将那薄衾扯过来时——
“汪汪!”方才已经听话地安安静静就地蹲在一旁不作声的阿褐忽然叫了起来。
朱砂的心本就紧张着急得不行,一心只想着快些离开,以免君倾忽然醒了就不好了,在这样紧张得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的情况下,乍一听到这么忽然的一声叫唤……
朱砂被阿褐的这一声叫唤生生吓了一大跳,吓得她立在地上的右脚抖了抖,一个站不稳,她那半撑在床榻上的身子便压到了床榻上,压到了……
压到了君倾的身上!
而且还是好巧不巧地她的肚腹整整好压在君倾的小腹上,压在那最不该压的部位上!
朱砂盯着自己那已经扯到了薄衾的右手,愣住了,愣得彻底,以致她都忘了现下不是怔愣的时候,而当是立刻撑起身才是。
君倾还是一动不动,可他的双眼却是闭得更紧,他额上那薄薄的细汗变得愈加细密,凝成了珠,顺着他的颞颥滑下,没进了他的鬓发。
他的鼻息,变得有些急。
“汪呜……?”阿褐歪歪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这横在君倾身上一动不动的朱砂,发出了一声轻叫。
朱砂立刻像被针扎到了一般猛地从君倾身上跳起来,先是搓搓自己的肚腹,再看看君倾的小腹及以下部位,最后皱巴了脸紧闭起眼,用力地咬住下唇,一脸拧巴地将手上的薄衾抖开,急急地盖到了君倾身上,末了连君倾的脸都不敢看,转了身就要跑。
可阿褐瞧着不对劲,着衣裳还没穿呢,怎能让她给跑了?
是以阿褐要逮住了她,咬住了她的裙角,嘴里一直发出叫声,就像在说她当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不能走一样。
朱砂没有踢开阿褐,亦没有理会它,只是就这么拖着它走了好几后忽然忍无可忍地狂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是被逼无奈地又回到了床榻边来。
无法,这也算是她欠他的,他救了她两次,她不能给他还命,却定是要回报他,若是连这么一丁点小事她都拒之不做,还谈何回报?
所以,这再一次坐到君倾身边来时,朱砂不是着急地给他将衣裳穿好,而是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只消将自己当做这相府上的下人便行,下人伺候主子,天经地义,她何须做得这般偷偷摸摸紧张着生怕被人瞧见了。
心下想得是好,可当她看向君倾的脸膛时,她的心跳还是忽地加快。
朱砂觉得自己是个不易被人影响的人,她这会儿究竟是怎么了?
罢,还是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尽快替丞相大人将衣裳穿好快些离开才是她现下当做的事情。
朱砂觉着所幸的是君倾并未醒来,如此她便还能坐在这儿面对他,瞧不见他的眼睛,她便不会总是失神。
这一次面对君倾为他穿衣,朱砂没有再紧闭起眼,因为她若是闭起眼,只会愈加地拖延时间给她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在将君倾扶起为他穿衣而碰上他*的肩膀结实的手臂时,朱砂的心还是紧张的,双颊绯红如霞云。
她虽觉自己不当多想,可在碰到君倾的身体看到他的脸时,却又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想着他为何这等时辰就在泡澡,为何泡着泡着忽然就不省人事?
她想着他的身子为何这般滚烫灼手,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还想着,他可会有恙?
想着想着,朱砂拧起了眉。
朱砂只替君倾穿好了亵裤及里衣里裤,正要为他重新将薄衾盖上时她发现他躺着的位置已经被方才他身上淌下的水浸湿润了,他若是再这般躺在这个位置的话,怕是他身上那件薄薄的里衣会被这湿润的褥子给润着,朱砂觉着自己既已都抱了他到床榻上再为他穿了衣裳,便好人做到底,将他往里侧干燥的位置移上一移,以让他躺着舒坦一些。
方才朱砂将君倾从浴桶里抱到床榻上来本就将他放得稍微往里了些,若要将他移到干净的位置,自不能将他往床沿的方向移,以为这往外移的位置根本装不下他,这就只能将他更往里移,而若要往里移的话,朱砂站在床边根本无法将他平稳地往里移。
如此一来,朱砂要想在不压到君倾的情况下将他往床榻里侧移动,就必须到床榻上去。
朱砂看了一眼君倾紧闭的眼睑,瞧着他未醒,便咬咬牙,蹭了脚上的鞋,跪坐到了床榻上,再咬咬唇,跨开膝,呈跨坐的姿势让自己的双膝跪在君倾的大腿两侧,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在移动君倾的时候尽可能少地碰到他,且这般也能将他挪动得较为平稳。
也因为如此,她看他,看得尤为清楚,是以当她将君倾朝里移动之后还未能收回视线。
非但收不回目光,且还一瞬不瞬地盯着君倾看,看着他那密长弯翘的睫毛,看他高挺如斧劈的鼻,看他薄薄的唇,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是看着他的唇鼻眉睫,朱砂竟也看出了神,并且愈看愈近,身子便愈来愈往下俯。
她只注意着君倾的眉睫唇鼻,一时未注意到君倾额上的细汗愈沁愈多,愈出愈密,那被朱砂挡在身下的放在身体两侧是双手正将身下的薄褥子微微抓了住。
阿褐安安静静地在旁呆着,不叫唤,只是微歪着脑袋看着朱砂,看着她朝君倾俯下身子愈凑愈近,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在君倾长长的睫毛尾端轻轻拨了一拨,它还看到君倾的手将他身下的薄褥子抓得紧紧的,可他就是不睁眼。
阿褐晃晃尾巴,没有“多管闲事”。
朱砂将手撑在君倾颈侧,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右手,曲起食指,在君倾那密长弯翘的睫毛尾端轻轻地拨了一拨,君倾微微动了动眼睑,朱砂立刻收回手,却没有从他身上跳开,只是屏息看着他而已。
君倾没有睁眼,在朱砂眼里,他没有醒。
明明心跳得飞快,明明那面红耳赤到了极点,朱砂却没有逃离开,反是将那收回的手又朝君倾伸了出去,用拇指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眉,睫,再到鼻尖,最后到了他的唇上,她依旧没有收回手,而是用拇指指腹轻轻地反复地摩挲着君倾那薄薄的唇瓣。
朱砂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前一刻还想着要尽快离开,这一刻却是想着要多留一会儿,多看君倾一会儿,不仅是看,她还想碰碰他,感受他的存在。
指腹摩挲着君倾的唇瓣,像是怎么都抚不够似的,朱砂迟迟没有收回手,不仅如此,她还将身子愈压愈低,头也愈来愈低,愈来愈凑近君倾。
她垂过颈侧的长发垂到了君倾的颈窝里,垂到枕上床榻上,垂到了君倾的墨发上,好似纠缠在了一起。
在朱砂的鼻尖只差一寸些微就要碰到君倾的鼻尖时,她将那摩挲着君倾唇瓣的手拿开,而后用自己的唇缓缓地覆上了君倾那已被她摩挲得绯红的薄薄唇瓣!
君倾在这一瞬屏了呼息,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