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过错,我向二妹妹道歉。”宋酹低头弯腰,很诚恳地认错,“还望二妹妹大人大量……”
“我小小女子,不敢称什么大人大量,宋公子跟别人说去吧,祖母,我先走了。”
老太太都没来得及挽留。
宋语亭只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老太太只能发作宋酹:“你这孩子平常看着精神,怎么这会儿傻了?这是语亭亲娘的东西,她是亲女儿,还会故意陷害吗?谁会舍得作践先母遗物!”
难道还是语亭故意拿了先母遗物给大太太,栽赃对方的?
还不是大太太自己的手笔,那她就一点也不冤枉!
宋酹羞愧地满面通红:“是我想错了。”
换了自己,自然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百善孝为先,没有人会拿父母遗物开玩笑。
“我也不说你了。”
老太太道,“语亭单纯天真,温柔体贴,是我最喜欢的孙女,你若是再敢做这种事,你就等着挨罚吧。”
宋酹道:“祖母,孙儿决计不会如此了。”
二妹妹是否无辜他不知道,可是他这会儿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龌龊。
是大太太先拿了人家的东西,宋语亭略施小计拿回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反而好像语亭处心积虑做了什么,难怪她那般生气。
若是换了语宁,那个脾气,只怕早就上来挠烂自己的脸了。
可见二妹妹是温柔端正的人物。
改日需要好好赔罪才对。
“你知错就好。”老太太慨叹一声。
家里的孙子孙女,便没有一个比得上语亭贴心的。
这个原本看着大有作为的大孙子,也让人不怎么喜欢了,许是学了父母,眼界窄了几分。
老想着事情有阴私。
还不如语亭一个小丫头。
以后这孙子,也不能交给他父母教养了。送去国子监不算,还要给他请个先生,教他经世治国,教他胸怀磊落。
罢了,语亭那么好,若是人人都跟她一样了,那还得了。也没必要拿酹儿与她相比。
语亭是大儿教出来的,宋酹却是二儿子教出来的。
三个儿子差别有多大,老太太一清二楚。
放在一起说,当真是没什么可比的。
老太太想了想,便回神看着忙碌对账单的下人们。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感慨,那个早逝的大儿媳,可真算是个有钱人。
仅仅大太太偷出来的,粗粗一看,便不下两万之数。
要知道当今权贵们嫁女儿,虽然都很舍得抬嫁妆扔银钱,可五六万银子已经算是奢侈了,七八万是疼女孩儿的人家,十来万就是顶级了。
老太太自己疼爱孙女们,个个都准备了八万八的银钱,可跟沈氏比,还是有些差别的。
算上库房里的,大儿院子里的。
老太太估算了一下,沈氏的嫁妆,少说也有二十万。
难怪大太太眼红。
她没有嫁妆,没有聘礼,所有的衣衫首饰都是家里逢年过节做的,三位太太皆是一样的。
见到这种东西,岂有不动心的。
若是没有这些,妯娌们说话恐怕她都插不上嘴。只能看着别人讨论衣衫首饰,自己在旁边干瞪眼。
至于说宋家为何不给她准备嫁妆,大约是因为全是自家人,没有必要吧。
而且……她是奉子成婚了,嫁的仓促,实在没有时间。
可是其实宋家也没必要对她那么好。
不过是个远房的表姑娘,养大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大太太穷,才拿沈氏的嫁妆,只是再多缘故,也不能偷别人的东西。
宋家好歹也是大家族,一家里面有头有脸的太太,传出偷窃的名声,贵妃娘娘还要不要脸面了,宋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总之是不可饶恕的。
幸而语亭懂事,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不然又要头疼一遭。
当日老太太看着嬷嬷们清点之后,还少了些东西,便让人从自己的私房里取了些给宋语亭送去。
别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语亭不是个缺钱财的姑娘,人家母亲的遗物被自己家人弄丢了,实在是对不起她。
不是财物能弥补的,说什么话,亦都显得没意思。
只有为她出了这口气。
找回那些东西,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太太万一卖了,宋家就是手段通天,也寻不到。
老太太站起身,冷声道:“将大太太送去清明庵,说清楚缘故,改日我去拜访静文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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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被送往庵堂之前,又哭着喊着要见老太太一面。
老太太念着多年养育之情,便让人将她带到了萱茂堂。
宋家的几个姑娘都不在跟前,整间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
老太太斜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拨弄着佛珠,闭着眼睛道:“我怜你年幼失去双亲,将你从老家带到府中养着,处处也是按照大家闺秀的规矩教导,我原以为你除了迷恋大儿,别处还是懂事的,却实在想不到……”
大太太睁大了一双眼,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眼中的疯狂,若老太太看见了,也要吓一跳。
她怒吼道:“老太太是对我恩重如山,但是您摸着良心说,真的有好好教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