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最终还是很怂地没有敢去找霍臻说需要人手的事,而是让灵犀当了这个中间人。
至于灵犀是自己跟霍臻说的,还是告诉了好妹再次中转,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反正盗泉子老师要的人手是开始陆陆续续到位了,虽然还是不够,但总比让学生们去挖矿烧窑强得多。
霍臻南下的时候一共只带了不到两百人,后来禁卫军来了五百,皇城司留下的还有一百多人,逐州调过来的禁军两千人,全部加起来只有不到三千的人手,用来填盗泉子张口就是一万民壮的窟窿怎么都是不够的。
霍臻靠在椅子上想怎么才能弄来人,琅嬛岛的学生不能去挖矿。大秦的禁军自然也不能去挖矿,城里的青壮愿意去的已经全都花了高价雇去了,但墨玉地方太小,总共人口只有一万多,去掉老弱女子,梁师爷能忽悠去两千多人已经是极限。
剩下的缺口去哪里找呢?
霍臻看了眼韩睿,虽然是好兄弟,但韩睿还是往后缩了缩,“我可去不烧砖窑。”
霍臻手扶在肚子上,里面的两个小东西偶尔翻个身,踢一脚,十分顽皮,霍臻记得那位专攻医学的了尘道长说,母亲的心情对孩子的影响非常大。。她心里高不高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最先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对韩睿的退缩表示什么,只是忽然问道,“你剿的匪都哪去了,没有俘虏吗?”
韩睿眨了眨眼,“都送去京里请功了啊。”
他上次忘了请功这回事,让手下们在皇城司的人跟前丢了个大面子,大家一个屋檐下住着,人家有赏,自己没有,偏偏这赏本来还是该他们的,能不憋屈吗。
所以这次剿匪他是抓一个送一个,唯恐皇上看不见禁卫军的功劳。
于是霍臻跟他要俘虏,他手里居然一个都没有。
霍臻忍了忍,提醒自己不能生气。。问道,“俘虏一共多少人?什么时候走的?现在到哪里了?”
韩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心里算了下答道,“走的早的到京城已经砍了的那些我就不说了,还在路上能追回来的,能有一千多吧,这里边胳膊腿全着能干活的也就一半,你要是要我现在就去给你追。”
“要。”霍臻道,但她有些奇怪,“只是在路上的就有这么多?南疆的匪患真的这么严重?”
禁卫军从开始练手到现在,剿匪快五个月了,还能有这么多俘虏,让霍臻有种南疆不是没有人,人都在山里猫着当土匪的感觉。
果然韩睿嗨了声,喝了口茶,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十万大山号称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虽然夸张了点,但这地方确实雨水多,土地贫瘠,没什么产出,所以这里的老百姓,我就不说哪一族哪个寨子了,想要吃饱饭就只能一边种地,一边有空的时候出去抢点儿。”
“那些土匪呢,跟他们也差不多,是一边出去抢,一边有空的时候种点地,我们去剿匪的时候那个纳闷,这民跟匪压根分不清啊。”
“然后呢?”霍臻相信韩睿不是那种屠杀百姓邀功的人,但她还是有些好奇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分辨民和匪的——如果这里的民和匪都是这样的话。
“能怎么办呢?”韩睿苦笑着摊了摊手,“我们也不能见人就杀什么人都抓,那些寨子里那么多吃不饱的老人孩子呢,后来我们只好找了个翻译跟他们说我们是来剿匪的,要是寨子里有土匪就交出来,没有的话我们就走了。”
霍臻,“……”
韩睿见她这副表情,清了清嗓子,道,“这话要是让别人说我也不信,但这地方的人就是这样,要是哪个寨子有土匪,可能有的会交出来。那我们就抓了,有的不交,但他们也不说没有,直接就动手了,还有的干脆就是个土匪窝,所以你让我说抓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土匪,我也不好说,反正他们是先打我了。”
霍臻,“……这也算是个办法吧,只是没想到,原来这里的百姓这么穷。”
“是啊,我也没想到,”韩睿叹了口气,“幸亏爷会投胎,不然生在这种地方,真是太苦了。”
两人半晌没说话,夕阳渐渐下了山,沈镜心系着围裙出来问韩睿要不要留下吃饭,韩睿冲着他腰上围裙乐了会,道,“不了,我怕再待会阿臻该扣着我去烧砖窑了。”
沈镜心笑了笑。。好妹过来扶霍臻进屋,嘴里嗔怪地道,“太阳都下去了,万一凉着怎么办?亏得是我回来了。”
韩睿看他们这个紧张的样子,在后面帮着把躺椅搬了进去,问道,“快生了吧,什么时候?”
好妹道,“周御医说也就年前吧,还有两个月。”
“真是……一眨眼的功夫,”韩睿瞄了眼霍臻的大肚子,“阿臻也要当娘了。”
说完自己摸了摸脑袋,别扭地道,“我怎么老觉着你该当爹呢。”
好妹噗嗤笑了下,“我也这么觉着呢。”
韩睿道,“是吧,你也这么觉着吧,我就说我不可能是一个人嘛。”
两人一边胡扯,霍臻在好妹的帮助下慢慢地坐了下来。。看韩睿一眼道,“你们下次再去剿匪的时候,叫那翻译换个说法。”
“嗯?”韩睿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怎么说?”
“别再让他们交人了,问他们有没有愿意出来做工的,一个月七钱银子,过年有粮食发。”
“七钱?嗬!大方啊,有钱啊,”韩睿合掌一拍,道,“这么高工钱,赶上我家大丫鬟了,那人还不来的乌泱乌泱的。”
霍臻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家大丫鬟要是乐意,也可以一并叫来。”
“我可舍不得,”韩睿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去办,你好好养着,别一天操那么多心,顾珩干什么的,这不是他的事儿吗?”
霍臻没说话,顾珩……她也不知道知道顾珩干什么去了,也许在忙着别的事吧,她并没有问过,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询问,让他生出什么别的想法,那对他既不公平,又十分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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