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柳琛本就已迷迷糊糊的,陆淑颖的这一问便让他开始用醉眼打量起陈辰。
“本公子也……也不认识这个姓陈的,今晚才第一次见,敢问淑颖娘子,这个人怎么了?跟娘子说那……那贼有关系吗?”
“有啊。”陆淑颖眨着长长的睫毛、摆着义愤填膺的神情,继续指着陈辰道:“这个人啊,这个姓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
“我认识他,所以觉得奇怪,因为他只是一个厨子,怎么也有资格混到这里来了?盘问了好久,方才明白这人混过来的目的。”
“这人是东鸣街一个还未开业酒楼的厨子,到这里是偷艺来了,他想偷艺你们家的糕点呢!”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顿时又是鸦雀无声。
这个名叫陈辰的人,竟然是一个厨子?并且跟我们混在一起只是为了偷艺来的?
若果真如此,那这个人该多么无耻不要脸?
可……至于吗?
“公子们可以想一想,若是来参加诗会,为何要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里而不与旁人亲近?你们再看看他面前的盘子里,一盘糕点已经只剩下一半,那剩下的一半呢?我猜要么是被他吃了,但更可能的是被他藏在了身上,打算偷回去再琢磨。”
哗然声起……
这应该是不假的了,否则陆家娘子为何不冤枉别人而要冤枉他?而且他并未第一时间跳起来辩解啊。
对于众人来说,这等指控若是污蔑,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自然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据理力争,哪能还这么不动声色地坐着?
原来……这个人果真如果无耻、恶心、不要脸!
果然人心险恶,大伙儿竟然都被他骗过去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走近了几步,然后一边议论着、一边用不耻的目光打量着陈辰。
陈辰仍是坐在那里,尽管没有看便能感觉到那些火辣辣的目光,但他依然坐在那里。
他的手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夹着筷子的姿势。
一直在保持着。
他在悲哀地看着陆淑颖,看着那“义愤填膺”之下隐藏着的丝丝快意。
这一刻,他恍惚看到了许清菡。
为什么?为什么漂亮女人都如此蛇蝎?
一个想要我死,一个想要我身败名裂。
可我做错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我特么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淑颖,你能告诉我吗?
我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几乎所有人,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让别人不痛快,我错了吗?
我选择让你看不上我,其实根子上不还是因为不想让你家陷入危险吗?我是因为不想连累你和你家的啊。
可你呢?
我的一片好心让狗给吃了?
在你面前,我的姿态够低了,我还能更低吗?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
让我身败名裂,你开心吗?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悲哀摇了摇头。
我已经够卑微的了,可既然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既然你已选择要不择手段的与我对着干,那我自然不会再忍让你!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陈辰叹了一声,然后轻声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果然诚不我欺!”
陆淑颖本想回应些什么,可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却开始有些慌,似乎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瞬间后又被快意所填满。
看,他终于要倒霉了,多么令人欢欣的一件事啊……
陆淑颖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了喘着粗气的柳琛。
砰的一声,柳琛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就连摆放在桌子上的盘子和杯子都跳了起来。
“姓陈的,今儿这事你他娘的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休想走出柳家酒楼!”
陈辰还未来得及回应,只见到马苏飞奔着来到桌旁,擦着汗对柳琛讪讪笑着。
“柳兄暂且息怒,这事儿里面有误会,陆家娘子显然是……是认错人了,陈兄不是那样的人啊,马苏敢打包票,他真的不是。”
陈辰有些意外的看向马苏,没想到马苏竟然有勇气跳出来为他辩解,难道是过往小瞧了?
“滚!”这会儿酒意上头的柳琛岂是能劝着动的?
“你他娘的给我滚远点,这姓陈的是你带来的,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那些下贱的勾当,先收拾了他再来收拾你!”
柳琛已经定了性,那群围观的人终于开始聒躁起来。
马苏脸色苍白,瞬间变得慌乱无比。
陈辰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
陆淑颖可以放一放,将来有的是机会,但这个柳琛的事是要此时解决的,不在此时解决掉,等着自己的只能是身败名裂。
不明真相的普罗大众能有什么分辨力?谁的声音大谁便是真理罢了,他可不想才刚起步便千夫所指。
“陆淑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个厨子。”
似乎是没想到他与如此坦城,坦城到几乎傻,所有人都带着震惊看着他。
就连陆淑颖也是如此,在她看来,陈辰必定会否认,可陈辰完全没按她的计划走啊。
“可厨子又怎么了?嗯?你们能说说,厨子怎么了吗?”
陈辰笑了笑,继续道:“我都没有觉得有丝毫丢人之处,反倒是你们,我不明白你们凭什么看不起这个排斥那个呢?”
“换句话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能耐呢?”
“我想想……对了,你们自号读书人,可你们的功名呢?即使哪天某人真有了功名就高人一等了?以你们的心胸,除了蝇营狗苟谋私利外,我看不出来你们能做出什么对这个社会有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