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与来人谈了一会后,那人便走了,从始至终许清菡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以及长得什么样子。
然后便是她与他要走了。
若有可能,她宁愿不回去!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换上了原先自己的衣裳,简单打扮了一番。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些钱,让陈辰去送给给她衣裳和被褥的人家。
可却被陈辰拒绝了。
陈辰说,这是他欠的人情,不是她欠的人情。
她并未过多纠结,抿了抿唇后跟着陈辰上了马。
她仍是坐在后面,与来时一样,仍是搂着陈辰的腰。
不过来时是被动搂腰,去时是主动搂腰,且搂得很自然很随性。
这微妙变化大概便是两人之间这几天里所发生一切的浓缩吧。
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她待了几天的房子,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眷恋。
若无意外,这个地方……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来了!
黑电跑了起来,村子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
到了曲里时天色已晚,离文州还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到那里显然城门已关,于是两人便在曲里住了下来。
住的不是酒坊,而是客栈。
两间房,一人一间,不过陈辰在她房里呆了好一会。因为她说她怕。
一个人住在一间房里有些怕。
那天晚上,陈辰最后给她揉了一次脚。其实她的脚已经好多了,也不算太疼了,一小段时间内假装无事还是可以办到的。不过她并未挑明,也未拒绝,而是带着一丝惆怅关注着低着头看起来专心致志的他。
这脚都看了几天了……还没看够?
她撇了撇嘴,神情有些慵懒。
许是要离别的缘故,今晚的两个人不像以往那样说个不停,反而都很沉默,看起来心事重重。
她有很多心事,无法对人说也无法对他说的心事,只能藏在心里。
直到他用指尖轻挠她的脚心,她才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然后佯怒地抬起脚,作势踢了一记,最后缩回到特意买来的全新被褥里。
他怕她嫌客栈里的被褥脏,便买了新的。
每当她缩回到被褥里的时候,便是她表示要结束了,这是两人这几天晚上形成的默契。
“我走了,不用担心,这里不会有什么事。而且我就在隔壁,万一有动静我会第一时间冲过来。”陈辰站了起来,如此说道。
她点了点头。
“哎……这如梦一般的人生啊,这光怪陆离的经历啊!”将头蒙到被褥里后,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中的一声叹息。
……
第二天两人起的很早,凌晨一点多就起床了,因为两人要赶在城门开的第一时间内进城,如此才能不让人注意到。
不过曲里城门如何开……她不知道,不过陈辰表示不要紧,他早就打了招呼。
果然,那个要经过的城门开着。
……
凌晨好冷啊,她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贴在他的背上。
耳边是呼啸的风,身前是挡着风的人。
她从自己的腕上摘下了手表,悄悄放到他的袋子中。
……
……
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眼前的文州城因为这些光线显得生机勃勃。
两个人都戴着斗篷,陈辰牵着马,许清菡骑着马,两人一言不发。
然后来到州衙的后衙前,这里是知州住的地方。
“保重。”陈辰从马背上接下她,趁势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你也保重。”她轻轻回应着。
“会有问题吗?”
“不会,有我在!”她斩钉截铁的回道。
“那好……再见?”
“再见。”
许清菡抬起头,默默看着骑上马一路不回头的陈辰,直到陈辰消失在了视线中。
然后她狠狠扔掉了戴着的斗篷。
若是陈辰见到,大概会很惊讶,因为眼前的许清菡似乎在眨眼间就换了个人,完全不是他认知中那个亲和的许清菡。
人还是那个人,但神态已完全不是他熟悉的神态。
此时的她是高贵的、清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气质。
她走了起来,向着面前的门走去。
她的脚步很稳,尽管脚还有些疼,但为了那句“不会、有我在”,她便忍着疼。
她进了门,来到了一处院子里,面若寒霜。
身边低着头的是知道了她回来、前来迎接她的婢女,名叫小蝶的婢女。
其实这个婢女原来不叫小蝶,不过在原先陪着一起长大的小蝶为她挡箭身亡后,她便将现在的婢女改成了小蝶这个名字。
她是念旧的,尤其是拿心对她好的人。
“别怕,我又不针对你。”她缓了缓自己的心情,努力将自己的脸色变得柔和些,然后对着小蝶如此说道。
低着头的小蝶急忙点着头。
或许在小蝶看来,眼前的娘子是可怕的,因为绝少见过她这副模样。
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要找人算账一样。
“现在应该还未到处理公务的时间,你去把大老爷喊来。”
小蝶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许清菡则是站着清泠阳光下,寒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
那是陈辰离去的方向。
不一会,许恪许知州终于来到了院子中。
许恪挥手,摒退了所有下人。偌大个院子,只剩下这对年岁相差极大的兄妹。
与妹妹许清菡一样,许恪也是脸色阴沉。
“许大知州。”许清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
“你为你妹妹找的好夫婿啊。”
许恪的神情微有一滞,随后隐有怒色。
“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说,你为你妹妹找的好夫婿!”
“我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兄妹俩的声音都有些高,都同样答非所问。
其实不过是在要主动权罢了,谁主动谁便能将结局导向将自己想要的结果。
两人都寒着脸相互对视着、不甘示弱对视着,终于,许清菡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