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菡轻轻挣开了他,坐直身体后怔怔看着他,然后梨花带雨般说道:“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陈辰笑着拭去她眼角还噙着的一滴泪。
“不是说了么?容我好好想想,会有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许清菡不依不饶的紧紧看着他。
“你说,你是不是想跟沈家拼个你死我活?”
陈辰抿了抿唇,笑道:“你也说了,是他死我活。”
许清菡缓缓摇了摇头,神情很坚定。
“我不允许。”
陈辰扬起了眉。
许清菡不甘示弱的看着他。“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既然……既然对你这样,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沈淼?
一丝一毫都不喜欢,反而很讨厌,巴不得沈家倒大霉。可是沈家不简单啊,你单枪匹马的……我宁愿委屈自己,也绝不希望昨夜重演。”
陈辰愣了愣,随后又笑了起来,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则是温顺地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清菡,与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相比,我宁愿昨夜重演。”
怀中女子的身体僵住了。
“说一句喜欢我很难么?非要说什么对我这样……对我怎样了?”陈辰在她颈间重重嗅了两口,惹得她示威似的不抬头在他背上轻轻拍打了两巴掌。
不过还好,因为并未拒绝他,算是默认了这个登徒子式的轻薄行为。
于她于言,这也算极为难得了,对吧?
许久后,陈辰才感到肩膀上的脑袋侧了过来,对准他的耳朵先是呵了一口气。
“陈辰?”
“嗯?”
“我……我喜欢你。”肩上的人儿在呢喃。
“谁?”陈辰故作不解道:“你说谁喜欢我?”
肩上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娇羞式的握起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记。
不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我,许清菡,许清菡喜欢你!”
“这就对了嘛!”陈辰紧紧抱住了她。
“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我们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么?什么两情相悦举案齐眉双宿双飞什么的……难道你不想?”
“当然想啊,可我身上那么多桎梏……而且我哥估计过了年也要到成都府上任,所以……我怕!”
“不怕。”陈辰拍着她的背,又在她的颈间拱了拱。
“除非有一天你真心不喜欢我了,否则我愿意也无比希望为我们的将来奋斗,不论面对的是谁我都不怕,即便是殒命也心甘情愿,或者说那叫死得其所。”
“为将来……奋斗?”许清菡喃喃咀嚼着这几个字,咀嚼了好一会。
“你真决定了么?”
“对,决定了,也想了很久了,不过之前总认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所以根本不敢乱表白,怕就此吓跑你。现在这样没什么好说的,若你也同样愿意,我愿意也期待将重心调整到如何把你从沈淼手里夺过来上去。”
“为了我……你真不后悔?”
“傻瓜!”陈辰贴着她的耳朵,柔声道:“说什么傻话呢?最开始在山里时,那会你还是个陌生人,我都可以做出为了你去送命的举动,现在都定情了……你说我会怎么选择?”
定情了……
许清菡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含着泪笑了起来。
“那……我们一起奋斗?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会给你殉情!”
陈辰哈哈大笑道:“好,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便在忘川河中等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许清菡抽了抽鼻子,然后主动伸出手,将他搂得很紧。
陈辰则是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门外的天空。
雨已经停了,天也亮堂了一些,他的内心却有些沉重。
定情了啊……
可与沈家斗只是说得轻松罢了,个中凶险不问而知。毕竟沈家家大业大盘根错节,而且最关键的是其中还牵涉到许家。
一来是许恪,许恪与沈淼的关系很好,许清菡与沈淼的亲事许恪也起了决定性作用,这是他先前就得知的消息。所以许恪必然是与沈家穿同一条裤子,到时他面对的就不仅是沈家,还是成都府知府许恪。
二来是许清菡她爹,虽然其远在京城,算是山高皇帝远。不过虽然一时半会不用担心,但真到撕破脸皮的那一天,一定会有来自京城的巨大压力。
如果没有金刚不坏之身,或许第一波压力就能把他压成齑粉!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事到如今,即使再难再险他也不可能放弃。
当然,那什么忘川河中不见不散只是现时一句调情的话儿罢了,若是真有那一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为自己殉情的。
……
他就这么一边想着事,一边轻轻拍着许清菡的背。然后在某一刻,他忽然发现,怀中的人儿似乎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睡着了啊。
从她前前后后的表现看,其实她对自己也是用情很深的。想来昨夜在得知他的消息后,劳心劳力了一夜加上一早,这会得偿所愿后,终于撑不住了。
她放下了一切前来寻他救他,这是什么样的心意?
美人恩重,辜负不得,不仅辜负不得她,也辜负不得自己的感情!
此时他只感到肩头担子的沉重。
不能再拖下去了!
文州的事决不能再拖下去,得要快刀斩乱麻,越快解决越好。
因为只需要稍想一想便能想到未来的轨迹。
两人已经定了情,这一段时间他必然不希望她离开自己,她也会想方设法留在文州与他相处。可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过了年便离任的许恪不可能还容许她留下,必定会逼着她一齐去成都府。
在文州会怎样呢?
在文州与她见面还是不成问题的,因为能仗着她在其中的转圜、仗着其的兄妹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只要自己与许清菡不表现出要把沈淼踢出局的态度,许恪的选择大概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在许恪看来,二人偷偷摸摸的事早已经做了,再多几次偷偷摸摸又能有多大区别?而且其中还会有许清菡的逼迫,你情我愿的事,许恪除了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又能怎样?
当然,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二人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对她与沈淼婚事抗争的态度。因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触碰的许恪的底线,否则就是提前摊牌。
万不得已之下许恪可以容忍许清菡喜欢别人乃至偷情,毕竟事情已经如此,他改变不了什么。但绝不会容忍许清菡选择毁婚,因为这是整个许家都不愿承受之重。
因为人性本就如此!
于他而言,现在与许恪摊牌显然万万不行,他的主要目标是沈家,与许恪摊牌莫说没有赢面,也弄错了对象。
那么……先偷偷摸摸把她肚子弄大?看许恪还能怎么着?
可这个荒唐的主意才冒出来便被自己否决了,因为这是对她的不尊重,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毕竟这年头又不是不能流产,以许家的名望地位,即使她挺着大肚子,想来沈家也是求之不得要接纳的。
或者……现在就把文州全扔了,跑到成都先行布局发展?
想了想后,他仍是再次否决。
别的都不用说,就说只要自己离开文州,许恪就肯定会知道他的目的,到时以沈家在成都的势力,弄死势单力薄的自己还不跟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