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不大,也就容纳几十个人,往返的要么是去县城里倒卖海货,要么是往小岛上卖零副产品。
镇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岛屿,就那么几十户人家,彼此都相熟。秦楮杉是镇子里少有的从小出去上学的,和他们都不怎么认识,也不太会说家乡话,所以一上船就坐在最后一排,压低了帽檐,开始睡觉。
睡着睡着,他的耳朵里就被迫塞进了前排两个中年男人扯着嗓门的高谈阔论。
一个粗嗓门儿的声音说:“现在科技进步了,打渔都是自动化,咱们赤条条开着一条船,哪能干得过人家开机器的。”
旁边的男人声音又尖又细:“可不是么,现在镇子里的男人,都去城里打工了,还有几个留在这打渔的。”
粗嗓门说:“咱们也该把孩子都送出去,好好学学科技,以后回来开机器。”
尖嗓子摆了摆手:“咱们的孩子天生都是打渔的命,就没那个学习的脑子,哪能比得过人家城里长大的?”
粗嗓门说:“那可不一定,秦富贵家的小子,不就考到申城去了。”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秦楮杉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听尖嗓子又说:“那有什么用?他老子还不是成天在城里打牌,一点家底儿全输得精光,连学费都掏不起。”
粗嗓门大喇喇地笑了两声:“这秦富贵,可真没个富贵命,老天爷给他个出息小子,他不给小子铺路就算了,净毁小子的前程。”
尖嗓子也跟着笑起来,又说:“不过他还有个小丫头呢,长得可水灵,再养大点儿,嫁到县城里去,能收不少娉礼吧?”
粗嗓门摇了摇头:“他那个人,前脚收了娉礼,后脚就能赌光。”
两人啧啧称奇了一阵,又说起了其他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儿。
不多时,船快靠岸了,船里的人收拾东西,一窝蜂地往舱门口涌去。
秦楮杉走在最后,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没想到出了舱口,还是让人给认出来了。
好巧不巧,就是刚坐在他前排的那两个男人。
粗嗓门大声叫道:“哎,这不是阿闪么?”
秦楮杉只好停下了步子,点点头,问了声“叔叔好”。
尖嗓子笑了起来:“我和你叔刚还说起你来着,说你在申城上大学,成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