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过,你不知我是谁?也不知我住在哪里?到时要往何处收诊金?”男子轻描淡写问道。
“呵呵,就公子长成这样,想不知道您是谁真的很难呀?”顾掬尘嘻嘻笑着。
“你竟知我的身份?”
“呵呵……公子竟然不欲我知道,我可以装做不知道的……”
男子脸色突然有些黯然,似乎让人知道他是谁,是一件十分让他不悦之事,“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何人?”
何人?
顾掬尘抬头看着对面的男子。他长得清雅绝俗,实是这人间最亮的风景。顾掬尘不自知,她熠然生辉的眼眸看向男子时,居然带上了一抹同情。不被他的容色所慑,居然对他生了怜悯之意。男子桃花眼中终多了抹复杂神色。
顾掬尘在心中呐喊,你是谁?你定是那个男生女相,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平远王的庶子步拂花啊。
虽然前世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有如此面貌之人,还能有何人?
她前世听说此人并不受平远王的待见。他据说是在舅家长大,其惊才绝艳让大齐国人叹为观止。他是庆丰历二十一年的探花郎。当年其迈马游街之时,一城空巷,万人争看探花郎。听说其游街过后街面所残留的花果竟达三尺之厚。他还是武艺卓绝的骁骑卫护军参领。此人真可是文武全才呀。
只是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不到十八岁就死了。观此人一生直如流星滑过,耀眼华光转瞬其逝。
现在看来,如果前世这个步拂花不是被人杀死,那一定就是病死的。也不知此人平常是如何照顾自己的身体的,居然让身体耗损至此。
顾掬尘却不知,步拂花其母在怀他之时,就心情郁郁。以至他虽是足月而生,却天生体弱。
而童年之时,长在潘氏的身边的步拂花更是看惯了母亲的对花垂泪,对月垂泪,对他垂泪的哀愁之色。他是早慧之人,那时心中就有所感。从小他便处事谨慎,心思沉重。
他以为只要他听话,努力学习,努力习武,让人夸赞,母亲便不会每日垂泪了。
可母亲还是在他五岁那年走了。
在母亲逝世之后,他就被舅舅接走。舅父舅母待他很好,但毕竟寄人篱下。
在舅父家,他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更加刻苦了。他是表哥中最优秀的少年。他是大齐最年轻的秀才,他是最年轻的举子,还是大齐最年轻的探花郎。
在武学方面,他是武学宗师开阳公的高徒,他是最年轻的骁骑长,他还是大齐国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他是被舅舅常挂在嘴边的人。他是舅母口中最为出息的子侄。
可是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常年皆是五更起三更睡。
常年如此,每月如此,每天如此。
步拂花身体本就较常人弱一些,这些年精神、身体上都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中。
他的世界里除了练武场,就是书房。就算是在梦中,他都是在努力习文习武中,他的身体从没有得到过好的休养。
滴水穿石,他的身体终慢慢被他用得太过,竟至有崩塌之势。
顾掬尘看着步拂花阴沉下来的脸,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怎么?不欲我知,又为何要问我?”
“不是……”男子忙否认,“……只是想起旧事罢了……我是平远王的庶子,步拂花。还未请教虎哥大名?”看着他一个长身玉立的大好少年,居然如此云淡风轻称呼她这矮挫挫的童子为“虎哥”,真是甚为怪异。
顾掬尘斜睨了步拂花一眼,“我名顾掬尘。你也不用担心。我的诊金,我什么时候需要了,就会去找你收的。就算是我没有时间,我不是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师傅他老人家出面呀……呵呵呵……所以我也不用你向我发什么誓,写什么欠条?嘿嘿……”
顾掬尘开始扯虎皮,吓唬人了。
步拂花听他将师门都搬了出来,已知对面的小男孩已隐有威胁之意。
他薄唇忍不住翘了翘,望向对面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不禁伸出大手,抚了抚顾掬尘的发顶,“不用担心你的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