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对面的这个白绪琴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将来的结局?
鲁秀看着对面站着的骄傲明艳的少女,看着她眼中的清澈不染哀愁的双眼,看来她是一无所知的。这样也好,在这个世上,唯有她一人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好了。
她的心思这才放到手上的这张诗上,只见宣纸上的字秀丽不俗,其上正是一首七言咏梅诗。
鲁秀用甜美的声音轻轻念出这首诗,“望尽梅花立寒风,雪积涌遍群山间。何人能身化万千,一簇梅枝一美人。白姐姐将梅比作美人,确实是心思灵慧。”
鲁秀念完这首诗,将纸递给在一旁一直扯着脖子想要才细看的关绮。关绮看着纸上的秀雅的簪花小楷,惊道:“哇,好漂亮的字啊。白姐姐,你的字可真漂亮。”
鲁秀忍不住撇了撇眼。这位只知道夸字。怕是看不懂诗的好坏吧?这位关小姐是关敬贤的嫡长女。其父亲当众杀了平远王妃,湖州刘氏。这一阵子,京城的贵女圈子,皆无声的排斥她参加她们各种各样的聚会。已有几个月她都没有在京城的贵女圈中看见这个关大小姐了。
这一次,这云家云垩氏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给关家也下了贴子。也不怕倒时候粘上晦气。这关氏一族可是得罪了刘贵妃的家族啊。哎,也就是玉衡先生才有这样的底气,不怕刘贵妃的牵怒。
不过,这关家可就没有这样的倚仗了。平远王可是刘贵妃家的铁杆支持者,得罪了未来的刘太后,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多谢关妹妹夸奖。我看你的咏梅诗也写得不错。”鲁秀嘴角露出微笑,相互的吹捧,自然也是必要的。其实大家写诗的水平都差不多。有时候所谓的好坏,不过是身份地位的比拼罢了。
白绪琴拿起关绮的诗作,清清嗓子,开口念了起来。她的声音很是清亮,字字清晰传入众人的耳中,“梅雪竟冬各有姿,文人品评自不同。梅艳红染似女仙,雪冷静透若君子。”
她停了停,赞了声,“关妹妹将雪比作一清冷君子,倒是有些意趣。”似看到鲁秀眼中的不屑。白绪琴笑道:“秀儿妹妹必也有佳作问世。可否容我一观?”
鲁秀见提到了自己,忙作娇羞状,怯怯道:“哪里谈得上佳作?只胡乱写了一首。还请白姐姐帮我看看还有哪处要修改?”
白绪琴摇头道:“一向听说鲁国公的嫡女秀儿妹妹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我可不敢改修改秀儿小姐的大作……林边湖畔溪泉边,也曾雪洒迫梅魂。犹忆北风急剐枝,亦有霜雨趁雾袭。……秀儿妹妹这首咏梅诗,写得这般的凄风苦雨。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感慨?……哎,实是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多愁善感……我自愧拂如。要谈情怀,非秀儿姑娘这首咏梅诗居首位不可。”
“是。白姐姐说的是。不过,秀儿妹妹,为什么你小小年纪写的诗却如此伤怀?……我听得都想哭了。”说话的是长得灵秀清丽的云冰,她轻轻拿着一方绣雪梅的帕子,擦了擦有些红了的眼眶。
“冰儿妹妹,休要打趣我。只不过是我刚才受了些北风吹,感到了这冬风如箭。又见到了几瓣被风吹落的梅花,于是小有所感,才作了此首诗……快让我来看看冰儿姐姐做了一首什么样的诗?”
说着,她俏皮的一笑,逐一在书桌上找了起来。
今天是在云家,鲁秀不看别家闺秀的诗作,先看云家这位小姐的,其他的世族小姐虽心中稍有不满,但也不会表现在面上。
一众少女一个个也过来凑趣,笑嘻嘻过来帮忙找。
一时,若大的取暖阁,笑闺秀说笑打闹,闹成了一团。更有捉狭的,冷不盯掏一个相好闺蜜的腋窝,更是闹得暖阁中笑声不断。
不一会,谭家的小姐谭扣扣终于从十几张宣纸中找到了云冰的诗作。
谭扣扣是个性子洒脱,不拘小节的少女,将诗抓在手里,也不递给白绪琴,就大声吟了出来,“林阴作文尽,梅香迫梦来。可伤昨夜雪,竟隐入白屋。……冰冰,你这首诗写得好。我都能听懂。不象她们写的。我都没听懂是个啥意思。你看你首诗,写得多好……就是你昨天做了一个梅花梦。今早起来,你就想看看梅花。结果一看就傻眼了,哪里有什么梅花?全让昨夜下的那一夜雪,变成一个个白房子了。嘿嘿……我说得对不对?”
众小姐听她说得十分有趣,又是一阵哄笑声。
“确实如此!真有些白居易的风格啊。”
“什么白居易。那就是齐太祖的笔名。”
“不是的。玉衡先生不是有研究吗?觉得这白居易应该是太祖的一位好友。因为他写的诗与太祖原先的一些诗作风格大有不同……”
鲁秀想翻白眼,这话题是不是扯远了。
她眼珠一转,想拉回做诗的话题。正不知如何开口之时,就见到桌上不知是哪一傡闺秀,别出了新裁,没有做什么诗,却画了一幅雪山寒梅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