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水患伤民,朕欲待携粮十万担抚民。”
李夜行想翻个白眼,但是还是强忍住了。说的这么忧国忧民,他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感动呢?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道:“陛下,上月您已发旨让陈尚书至丽县赈灾了。”
步拂花静默良久,淡漠道:“丽县灾情颇重……”
李夜行没有出声,不久又听到轻不可闻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她急着赶回庄子,难道就是因为陈柬?”
李夜行低头,虽听得模糊模糊,但太约的意思还是听清楚了。只不知这个‘他’是谁?但还是下意识的再次出言:“陛下御驾出行,礼部户部也要准备月余。这时间上怕是赶不上啊。”所谓救灾如救火啊。可待您这尊大神赶动,怕是该饿死的都饿死了吧?
李夜行不是正经太监出身。所以做起太监的职业来很不专业,腹诽腹诽皇帝陛下是他难得的爱邓。
这么会工夫,他已经偷偷翻了好几个白眼了。陛下今夜也不知抽的哪门子的疯,竟说要亲自出京赈灾。
而且他了解得很,陛下登基前,虽然借着轮番上位的几位先帝,将世家门阀铲除了不少,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几年陛下可谓是殚精竭虑,才勉强掌控了局面。这如今冒然出京,难免令好不容易稳定的朝堂出现意料不到的变动。
丽县的灾情虽也算重,可比起崎州的旱情,根本就不值一提好不好?也不知这丽县是怎么回事?这一个个的,二品大员去了,连皇帝陛下也要去?陛下仁睿,行事沉稳。可今夜怎会有如此轻率的想法?
联想到御案上那成堆奏折里的内容。李夜行的眼睛蓦地瞪大。陛下要找借口出京,难道就是为了躲那些大臣?
想到这里,李夜行看向步拂花的眼神有些古怪。有一种为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叹息。他是真的不太懂啊。那些个大臣的闺女一个个貌美如花,温柔娴静,塞进后宫有什么不好。李夜行想到自己,又有些黯然,要是他没丢了身下这玩意,必是要娶上几个婆娘暖被的。有了婆娘自然会有儿女,这些都有了,这日子才过得舒服啊。看看面前这位世上最尊贵的人,却对这样的人间极乐避之唯恐不及。真是,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郭尚书去了渠州……”
“啊!”李夜行正满肚肠的腹诽,听到步拂花发问,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李夜行是疑惑的。几天前刑部尚书郭立为要查陈州俯库的案子请旨离京。郭尚书出京办差自然是陛下亲批,可这深更半夜的陛下怎么又问起此事了?这才过了几天,不可能是案件查出什么眉目了,竟是与案件无关,那陛下问的就是郭立本人了。可不管是因着案件还是因着人,都与他一个太监没什么关系。那是朝廷阁老要关心的事。李夜行眯着眼,眼底有了睡意。
然而这丝睡意还没来得及散开,就听着嘶啦一声,挂着舆图的遮幕被大力拉开。皇帝陛下定定看着舆图,手指点在一处,沉凝不语。
难道是又要打仗了?和谁打?西凉和北漠两国吗?不对呀,这两国都在搞内斗,乱得很。没有时间来撩拨齐国呀?不过也怪呀,这两国为什么都这巧的都发生了内乱了呢?他想了想,那段时间,总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密奏的?他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什么想到顾大公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似乎在这两国都有商铺的,也不知他与这些内乱有没有关系?
在太监李夜行天马行空腹诽之时,看着舆图的步拂花神情有些发怔。无论是陈柬要去的泽州丽县,还是郭立将到的渠州四时镇,皆离陈州的乌云镇不远。而乌云镇的葳蕤庄正是顾掬尘行程中将要停住的地方。
他喃喃道:“巧合吗?……”
“陛下,您说什么?
“李夜行,陈待郎、郭尚书是否皆未娶亲?”
步拂花看向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长随。就算是他现在做了太监,他与之相处的方式和以前并没什么区别。今夜他被朝臣奏折上的内容弄得有些心情烦躁。忍不住要找个人说说话。
这几年他料理齐国政事,白天操劳国事,深夜回宫虽然清寂,但好在安静,至少能静然安睡。可是如今这样的日子要有所改变了。
可就算是要娶妻,他也不想娶那些送到他面前的女人。这些女人为了各自背后势力才被送到他的面前。而他一旦真的接受了这些女人,那他不但白天要平衡利益,晚上连房事亦要思索平衡之道。
他皱紧了眉头,眼前晃过一张清丽的面容。这几年他在京城。这几年难得的休养生息时间,也是他与她早些年就在西凉北漠的安排。
他与她利用商队用大量的银行打开了两国权贵的大门,各色内应也顺利潜伏。这些内应皆是他们精挑细选的伶俐人,大量内应在两国的权贵中终是引发内乱。
西凉七皇子与太子的争斗升级,而北漠大酋长也与各部部内酋长内乱不休。两国内乱终是给大齐休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想起那些年两年在一起的时间,一抹温暖悄然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