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拂花抓过信笺,看着信笺熟悉的字迹,想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写这些字之时,定然是一脸古灵精怪的情形,眼底不自禁有股子笑意漫过。然而这笑意还没来得及直达心底,便被股怒气掩去了。
只听他喃喃道:“哼,倒是知道害怕。竟是害怕,却还有胆子不告而别。真以为写这些劳什子的甜言蜜语便有用了。哼,真是,真……”他说了半天,又想了一会,还是不知倘是再见到那个让他又气又恨的家伙,,他能怎么惩罚她?想到此处,他叹了口气,展开信笺,一边看一边骂道:“这写的什么东西,说的朕象是祸国妖姬似的?真是讨打。平日里难得夸人一句,没想到这一走,却一股子说了这许多……”他摇了摇头,再次低语,“哼,倒是一直生就这副讨好的样子。”忽尔想起一件旧事来,神情一时怔然。
还记得当年,他与阿尘初入京城, 偶然参加一个文会。京城那帮子附庸风雅的公子哥见阿尘面容稚嫩, 衣着朴素,并生了轻慢之心。更有兵部尚书第三子顾浪蓄意刻意刁难。明知他年纪尚小幼,偏起哄让她做一首情诗来看看。这明显是刻意想看阿尘的笑话。
他还清楚记得当时阿尘的神情,当真是一脸错锷, 她皱着一张脸, 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那刻意刁难的顾浪公子见她这样的一副神情,立时心内大喜, 更加重言辞鼓噪。而他当时看阿尘当真一副为难的样子, 想想阿尘虽然见识不同常人,却并未见她做过什么诗, 更别提什么情诗了。
他正想出言解围。那时他与阿尘相交未久, 虽然知阿尘见识不凡,却想着就她尚年幼,如何会懂那些情爱之事,那情诗定然是做不出的。他正想着自己暂作一首诗解了那时的乱局。
可不想阿尘看出他的意图, 摆了摆手, 一下跳到一案桌前。左手拿起桌上一壶酒, 右手执笔, 将酒倒入砚台, 磨酒入墨, 洒然落笔。待得笔落诗成, 众人上前一看, 见纸上字迹翩若惊鸿, 宛若游龙,更为绝妙的是墨迹透出浓郁的酒香, 正合了那帮子公子附庸风雅的爱好。
自这以后,以酒入墨便成了京城文人另一癖好。源头就是始于那场文会。那里, 京城的众公子虽然有些傲慢,但却也不全是草包。有人便开始夸奖阿迹的字。更有人喃喃念出落于纸上的诗。
只见纸上写着:纤云弄巧, 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到此诗,众人细细品味, 便皆哄然叫好。那刚开始刁难的顾公子还有些不服,便暗讽阿尘铁定做不出此诗, 定然是早先便让人备了, 这一定是首代笔诗。阿尘不理顾浪无理取闹,视若无人的继续喝酒吃菜。众人见她一副吃得甚是迅速,便再生轻慢。有了沈浪带头,众公子便又有人起哄,哄说什么若要证明这诗不是代笔,便还作一诗来证明。
阿尘被他们吵得皱眉,却并未再出言。
沈浪见她不出声, 并当她默认了。沈浪摸着下巴思索良久, 露出个坏笑,随手指了指厅中待女的手中正弹奏的琴, ,非要阿尘以琴为题再作一首诗。
阿尘历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冷声质问, 她竟已作了情诗,为何还要她作“琴诗”。
沈浪见她发火,倒不好再说出自己的怀疑,便狡辩道,他只觉琴音曼妙入心,让人心情愉悦,便想让大家同乐。他的朋友见他有些下不来台,便也开始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