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画面定格在脑海,无数次将他从半夜的噩梦里惊醒——
陷入半昏迷的男人极其不安,只觉自己又回到了年幼时,看到母亲跳楼的那一幕,又觉得置身在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殷红的鲜血染红山坡……
“不……不要,妈——不要丢下我……董川,董川,你不能死,不能死——”救护车狭小的空间里,躺着的男人不安分地扭动,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那英俊的五官布满痛苦,紧闭的双眼印出频繁滚动的眼珠,像是被噩梦缠身不能逃脱的样子。
莫潇云知道他曾患过抑郁症,但听他说已经差不多好了,可如今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他喊着“妈,不要丢下我——”难道他曾被母亲抛弃?她只听说陈家的原配夫人已经去世好些年,却未曾详细打探到底是怎么离世的,而陈子敬为什么又会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董川又是谁?他死了吗?怎么死的?
心里那些隔阂怨恨早已
抛到九霄云外,莫潇云手足无措,看着他脆弱伤心犹如被家人遗弃的小男孩,可怜凄惨,又痛苦不堪,她爱莫能助,急得眼眶泛红,连声去唤他,可依然只是徒劳。
“妈——”一声急喊,陈子敬的手忽然抓向空中,像是要挽救什么的样子,莫潇云一把抓住他的大手牢牢握住,紧紧攥着,压制着,嘴里不住安抚:“陈子敬,是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她不住地摇晃呼喊,依然没用,男人像是走火入魔一般,浑身抖如筛糠。
“孙特助,他到底是怎么了?”抬起头,声音已经含了哭腔,莫潇云看向同样面色凝重的孙炜栋。
“总裁这几天情绪本就不好,刚才又受了刺激……”当年陈家的事,孙炜栋并不了解,所以也解释不清,但也大致明白老板是被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刺激到了。
只是,老板发病起来居然这样严重可怕,在他意料之外。
人送到医院,卫东、陈朝功和易青也全部赶到。同时赶来的,还有乔教授。
莫潇云还记得他,去年她差点出事那次,陈子敬怕她有心理障碍让这位乔教授给自己做过检查。
他是心理疾病吧,难道是抑郁症又复发了?
看到莫潇云在场,还穿着一身警服,卫东几人微微惊讶,随即明白过来。
察觉到他们的眼神,莫潇云忽然觉得不自在了。
她都跟陈子敬分手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可如今这般关心又算什么?
这样一想,她抿了抿唇,低着头准备离开。
面前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
莫潇云抬头,不解地看着陈朝功:“有事?”
卫东上前,斯文俊秀的面庞看不出情绪,镜片后的眼眸沉了沉,“子敬都这样了,你还放心离开?”
莫潇云脸色一僵,麻木地说:“有你们在,他不会有事。我跟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留下来只会让他生厌。”
“没有任何关系?”陈朝功慢声重复,说话不留情,“那你跟着来医院做什么?红着眼眶又是为什么?”
她一哽,越发抿唇,说不出话来。
“小云儿,四哥对你的心意,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两个人明明心里就有彼此,却还要这样互相折磨着,陈朝功再也看不下去,决定当一回红娘。
莫潇云冷冷勾唇,“那又如何?他都有孩子了,把我绑在身边算什么?”
“孩子?”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问,目瞪口呆,连几步开外的孙炜栋跟王隆都是一愣,眸光看过来。
“我四哥哪儿来的孩子?!”良久后,陈朝功一副变了腔的语调问道,显然极度惊讶,又哭笑不得。
莫潇云淡淡地看着他,语带讥讽,“一个很漂亮的女儿,我都亲眼看见了,你们就不用帮他隐瞒了。”
“女儿?”几个男人再度讶异到失声,而后几步外的孙炜栋想起什么来,上前解释道,“六少,前几天小小姐生病感冒,家里没人照顾,四少曾带着小小姐在外面用餐……”
莫潇云皱眉,小小姐……
几人全都恍然大悟,看向莫潇云,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来,俱都摇摇头舒一口气。
真他妈无语到极点!
被误会了又不是没长嘴,三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话为什么要闹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