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吧,小孙现在已经在细胞生物学的大路上狂奔了。下学期她就大三了。她将在下周去北京集训一个月,然后以交换生的身份去英国学习一年。
这几年,由于老孙在中间斡旋,杨卫华和继女的关系也处得可以。所以,周末或是孩子放假时,杨卫华他们都是住在医大后街的那个小区。不说那边的环境和条件比省院这面好,单房间就多了一个。老孙的私人书房早改成小孙的闺房了。
因为今天是周六,双休日在家的孙部长估摸杨卫华的手术差不多该完成了,就提前一会儿开车来省院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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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两口子没想到乘电梯会遇上才做完肾移植手术的王大夫。而王大夫接受患者家属馈赠的那后半截,完全落到俩人的眼里。
这俩人在片刻间,就在各自的心里补全了王大夫的“表演”,他们也在王大夫转身前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和表情。然后微笑着等王大夫看到他们两口子的惊讶。
老孙在王大夫转向自己、眼里的震惊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时候,若无其事地朝他微微点头,把他当作一个认识却不熟的同志对待。同时他还假装没看到他揣信封的动作,伸手按下电梯门合拢的按钮。
电梯开始下行了。
而杨卫华对患者家属给大夫馈赠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大夫,等着他把揣信封的动作完成。
可王大夫没想到会遇上他们两口子啊。这意外的碰面,让他的中枢神经系统处于半瘫痪状态。脱离中枢的指挥,他那只手如木头一般僵硬住了。
杨卫华都想嘲讽他了,你捏着个信封在手里、要揣不揣的,是想显摆给谁看吗?
幸好王大夫只愣怔了须臾便回神了。他用重重的点头回应孙部长,同时也把手里的揣信封动作完成了。
然后他转向杨卫华问:“角膜移植都做完了?”
“嗯。”
王大夫觉得杨卫华的这一个字太敷衍自己了。心说就是你对象在,你也没必要跟我这么撇清吧!但谁让自己这几年没少求杨卫华,说到底也还是用了孙部长的面子呢。于是他在狭窄的电梯间无处可躲的同时,就只能没话找话了。
“我进去做肾移植的时候,正好你们科的第二个患者推进去。”
“噢,是吗?”杨卫华继续敷衍。
自从五年前那个春天的夜晚,她跟孙部长摊开谈话后,她的心结逐渐放下。尤其在小志去年考上省实验本部、高一这一年的学习还开窍了,最重要的是儿子能去医大读大学的安排,让她完全抛开了王大夫所描述的她父亲离休以后、孙部长可能会待她不好、儿子将来无人依靠、还得有亲爹扶持等等的远景。
她最近的想法就是,等父亲离休了,哪怕老孙以后对自己不好,但自己有事业,明年就可以带研究生了……等儿子从医大毕业,直接读自己的研究生也可以啊,完全用不着再跟着王大志去普外硬挨的。
放下所有包袱的杨卫华,轻松怡然地与沉稳内敛的老孙并肩而立。她源自内心自信而散发出来的魅力光芒,比二十多年前王大志刚认识她的时候更有吸引力。
王大夫面对前妻对自己问话的继续敷衍,更加不自然起来了。他讪讪地笑笑,发觉自己还站在电梯门口、扭着身体的姿势不适合。他扭正身体往电梯的另一边站过去半步,同时把面孔侧朝向电梯按钮。
他那不自然的模样尽数落在了老孙的眼里,让老孙在心底哂笑。他一笑之后想着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么尴尬真没有必要,还是自己找个共同关注的话题来聊聊吧。
“王主任,我听卫华说上周是你去学校开的家长会,你对小志可还满意吗?”老孙态度平和,浑厚的嗓音在小小的电梯里回荡。
他本着好意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可落到王大夫的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句话就是一锤子敲在王大夫的脑门上,然后还要问他敲得好吗?
你满意吗?
王大夫深吸一口气,眼看着儿子如同踏上金光大道的千里马要扬蹄飞奔了,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是,可是儿子这成绩的取得是跟在继父身边来的。亲儿子跟着继父比跟着自己还要有前程,这让当亲爹能不愧得慌吗?
关键是儿子跟他不亲啊。
你说他心里能满意吗?
王大夫努力克制自己表情的变化,硬扯出了一丝笑模样,故作镇静还很诚恳地说:“辛苦你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小志这孩子不怎么聪明,小学三年级的算数就学不明白应用……”
不等王大夫说出应用题的题字、不等老孙再开口,杨卫华就出声打断王大夫的“还击”,她绷脸道:“小志不笨,他只是没得到好的指引。王大志,你用不着对老孙道辛苦,因为在法律上小志是他的继子。当父亲的为儿子谋划,是他应该做的。”
老孙坦然地点头表示赞成杨卫华的说法,然后他伸手示意王大夫:“请!”
电梯到了,你堵着小半边的门,你不出去咱们不好走。
老孙的动作和声音,让王大夫从前妻护着老孙、狠刺自己一刀的恍惚状态里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电梯已到一楼,电梯门也敞开了。他下意识地退后半步,身体略后仰地让开位置,也伸手说:“请!”
杨卫华笑笑,她把这两个请字,当成两个男人用行动对lady first礼仪做的诠释。她挺胸抬头,矜持地步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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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居然忘记申榜了?
怎么可能呢?
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