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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及渐落山,暮色降临,普通的四合院子,厢房里还未点灯,更显得光线昏暗。
薄纱拢着的床上,薄被盖的人影一动,耳房里煮茶的小丫头便点了灯凑上去:“公子,您要什么?”
蚊帐里坐起来的青年披散着一头缎子般黑亮滑凉的长发,越发显得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白皙得几近透明:“翠娥,什么时辰?可是该用晚膳了。”
“辰时,”翠娥年纪轻,穿着鹅黄的春衫,头发分梳了两个俏皮的发髻,一边利落地撩开了蚊帐,一边去扶青年起身,“公子饿了且先坐坐,饭菜在灶上热着,我去给你端来。”
青年阻止了翠娥将木几摆上床的动作:“不用摆在床上,就摆在桌上,我起床吃。”
“公子身子还未好全,若是乱动,少爷瞧见了必然要生气的。”翠娥看着俏生生的,说话却十分执拗。
青年一怔:“他,回来了?”
翠娥见青年面上怔怔,噗呲一笑:“少爷回来了,一进门就来瞧公子,那时公子还睡着,少爷便去了书房,但是差遣青芘来说,等公子醒了就过来。”
青年对上翠娥人小鬼大满是打趣的眼神,忽然有些臊,一抹薄红浮上面颊,倒给苍白的面上添上了一丝健康血色:“我不是……我已经好多了,他那般忙,不用日日来看我。”
翠娥笑得越发古灵精怪:“公子吩咐得晚了,方才少爷房里的翠曦跟我一道在耳房听差,我进来服侍公子起身,她便去书房回话,这时候,少爷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翠娥嬉笑着去布饭,青年下意识压住自己的胸膛,指腹下的心脏在狂乱跳动,隔着胸腔都能感觉到敲打掌心的力道。少爷,咀嚼着翠娥口中的称谓的时候,面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戴着半面的脸,于是心跳越发不受控制地追赶脉搏,一时口干舌燥,分不清是欢喜,是激动,竟跟惊惧害怕亦有几分相似。
“怎么,身体又不舒服?”刚进门的男人,看见坐在床上的青年以手压胸,阴沉半面后面的黑眸闪过一丝关切,快步到床前坐下。
“没事,”青年强忍着避开的冲动,任由男人握住了自己的手,“用饭了吗?”
握在掌中的手指并不是受伤后气血两虚见风就冷的冰凉,因为刚刚从睡眠中醒来,温暖干燥,男人拢在手里反复烘烤,想要留住温度:“在书房用了一些茶点。”
青年越发地不自在,装作去接翠娥递上来的筷子,将手从男人的掌中抽了出来:“那晚饭在这里用吧。”
男人手中一空,本来有些不愉,却见青年微微侧过的脸,从面颊到耳朵根子都红了,便接过青年胡乱塞过来的筷子。薄唇带笑,暖化了半面的阴沉,凑近那透出欲滴血色的耳垂珠子:“君庭,你耳朵红了。”
温热的鼻息伴随着坏心的揶揄喷在侧脸上,轰——崔君庭整张脸都红了:“哪,哪里红了。”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血玉般艳红的耳垂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露在面前,会有多细腻柔软?不下手实在不符合一贯身体力行的教条,于是薄唇毫不犹豫地贴上了耳廓:“这里红了。”
突然的攻击,意外,却又似乎并不意外,崔君庭还是气得眼眶都红了:“你做什么?!”
崔君庭并不知道他虚张声势的样子有多可爱,男人贪看那份眼中水色盈盈欲滴的窘迫,却也怕把这尚未痊愈的病秧子逼急了,只能讨些浅薄的便宜了以慰藉:“君庭,亲亲我。”
崔君庭的眼睛瞪得越发大,眼中除了面前的男人,还映着一言不发垂首立于一侧的青芘,见怪不怪忙前忙后布饭的翠娥:“你发什么疯?”
男人偏就无视崔君庭的低喝,面上满是孩子气的执拗,伸进被窝压上大腿的手指俱是要挟,嘴里却又是近乎宠溺的诱哄:“你亲亲我,我就让你吃饭。”
贴着绸裤压在大腿的手指存在感何其强烈,即使一动不动,崔君庭也能感觉到指肚的薄茧。更何况那作恶的手指正用指甲茬子顺着肌理搔挠,让他无法控制地想起夜里……打住!崔君庭连忙凑上去,贴着半面下的薄唇献上一吻,四片唇肉一贴,连忙离开。
一触即离的吻,根本来不及感觉对方的柔软,男人只看见那长睫在面前蝶翼般轻巧颤动。让他忍不住想,想将面前容貌清俊的青年压在床上,压在身下,用力贯穿,看他攀升至顶点时,星目半敛,睫毛是不是也这般无力轻颤。可惜,还不是时候:“好了,吃饭吧。”
吃过饭,男人抱崔君庭去洗澡。
“我自己可以”,这样的婉拒被理所当然的无视,男人的积极里甚至有一点检视所有物的热切。
果然又是这样,习武的粗糙手掌擦着腻子抹过上身四肢,便不顾微弱的抗拒,温柔却强硬地握住了脐下三寸的地方,熟练地搓揉,又撸又晃,那受不得激的地方便颤颤巍巍地吐出白液:“啊!”
简单用热水冲去泡沫,发泄后越发疲软的身体被放进了满是热水的木桶。
崔君庭低着头泡在水里,根本无法直视男人满是期待和希翼的眼睛。终于,男人眼中
', ' ')('灼灼的光黯下去,那刚刚把玩过他的手指,握住了男人自己早已勃发的地方。
崔君庭背过身,他刚刚在男人的手中发泄出来,虽然不是他主动要求的,但是不愿意用自己的手帮忙已经很不公平,还想让男人出去,似乎就太不近人情了。他又实在无法直视男人明明站在桶外,却紧紧盯着自己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的黑眸,只能自欺欺人般背对着眼不见为净。
耳边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崔君庭有些困惑,困惑男人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欲望,对他这具满是伤痕自己也觉得绝谈不上好看的身体。难道真如男人所说,他们是情人?可是他不记得了,正确地说,当他从头痛欲裂中醒过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几乎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只记得男人后来告诉他的事情,他们是情人,十分相爱。
“……当日你怎么对我说的?如今全天下都在找他……我真是懒得管你……”
书房的门被豁然打开,尤带着怒容的男子看见端着汤盅站在门口的崔君庭也是一愣,却一句多的话也没有说,拂袖扬长而去。
男人慢一步,到门前也看见门口的崔君庭,半面后的黑眸有一闪而逝的神色,细细品来,竟似是惊惶:“君庭,你来了多久?”
崔君庭任由对方接过汤盅:“你们吵架,是因为我吗?”
听崔君庭这样问,男人神色一松:“你别担心,哥打小宠我,不会不管我们的。”
崔君庭听男人提过,他们相爱,但到底悖伦,不为家人所见容。所以在唯一愿意帮忙的哥哥的协助下,离乡背井,只求厮守。本该恩爱比翼,偏偏他又坠马伤了头,不记前尘过往。
崔君庭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喜欢面前这个男人,才会下定决心与其私奔,因为现在他只想劝其返家,此后成家立业,老死不相往来,把这欢喜情爱只做荒唐梦一场。
但男人为他众叛亲离,他这样想,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君庭,你手艺真好,汤炖得稠。”
男人的声音让崔君庭回神,不敢居功:“是翠娥炖的,只是让我端过来。”
“翠娥的手艺我还不知道,是你端来的,所以特别好喝。”
这就是哄人的情话吗?如哄一房娇养的妻妾。他有些不知所措,笑也变得讪讪。一句我们真的相爱吗如鲠在喉,越思量越是心如鼓擂,怦怦乱跳,却实在问不出口,他竟然并不愿意看见半面后的黑眸闪过似是失望的黯然。
“好喝你就多喝一些,十三。”
是梦,四周都是暗沉沉的黑水,他在黑水里孤零零地走,来路,不知,去路,不知,只知寸步难行。
划——利刃割裂黑水,谁的血泼在他身上,烈火灼烧般疼痛。
哎——是谁的叹息,如此温和慈爱,如此宽容豁达。
行云流水一孤僧,契阔死生君莫问。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攥紧了一脑门的冷汗。
君莫问,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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