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眼里闪过悲悯的光,终是朝他们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
岑蔚然如遭雷击。
秦蓉身形踉跄,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妈!”岑云儿将她扶住,手脚慌乱,“医生,快来看看我妈……”
“不……不会的……”岑朵儿摇头,脸上血色褪尽,苍白惨淡。
怎么就死了?
遗嘱还没修改,他怎么可以死?!
“啊——”岑朵儿尖叫着跑开。
医生被这一家子迥然各异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昏的昏,跑的跑,“你们谁是然然?”
“我!是不是爸爸……”
医生摇头叹息:“进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江豫扶她进去,又退了出来。
岑振东躺在手术台上,眼里无尽安详,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神圣的暖光中。
杂志上说,他是个慈善家,称其为“儒商”——某某年捐了多少钱给地震重灾区,某某月又拨了多少款项支持希望工程,甚至无条件供养着三家孤儿院,不惜花大价钱从国外引进医疗器械,救治了无数脑瘫患儿……
所以,这样的人死后会上天堂吧?
“然然……”
“爸,我在这里。”眼泪细淌无声,是习以为常的隐忍。
“爸爸……对不起你……和阿琴……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母女……”
“妈从来没有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一天的父女,甚至,还不到一天。
既然命运安排她和他相认,又为什么不能多给些时间让他们相处?
“爸爸……已经替你……铺好路……一定要……平安……幸福……”
了却最后一桩心愿,岑振东永远闭上了双眼。
“爸——”
没人再回应她。
……
殷焕踩着点到了雀翎酒吧,推开三号包间的门。
张璐迎上来,今晚的她一袭抹胸包臀裙,小露性感,长发高高挽起,露出天鹅般优雅颀长的脖颈。
曾经,这是他最喜欢摸的地方。
回忆闪过脑海,虽然只是一些不甚清晰的片段,但足以勾起当年那份情怀。
但也只剩情怀。
“你来了。”莞尔勾唇,明眸善睐。
同一个人,同样的笑,到底是变了,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单纯与干净。
这是殷焕第二次和她面对面。
“找我来有什么事?”开门见山。
张璐伸手拉他,被殷焕不动声色避开。
“怎么,怕我啊?”半开玩笑半带挑衅,一双大眼直勾勾盯他,暧昧至极。
“先进来再说嘛。”张璐企图攀住男人手臂。
殷焕迅速将手插进裤袋,向前一步,迈入包间。
张璐关门,将一杯醒好的红酒递给他。
殷焕接过,嗅了嗅,撇嘴,目露嫌弃,“我只喝白的。”
张璐直指沙发,“坐。”
殷焕大马金大下榻,顺势将手里高脚杯放到茶几上,而后一个标准“葛优瘫”。
张璐收回目光,笑意渐深:“担心我在酒里下药?”
“想多了。”
“阿焕,别告诉我,你在为她守身?”
男人眼底掠过一道暗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总觉得……”女人沉吟一瞬,“你不该这样安分。”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不安分?”
“比如,”她往男人怀里一坐,“这样?”
“呵,”殷焕推开她,面无表情,“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
“你会吃醋吗?”
“张璐,你真的想太多。”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确实没有任何感觉。”
“殷焕!”
他起身,理了理夹克外套:“看得出来,你已经有过不少男人。既然如此,还来我面前晃悠什么逼劲?”
张璐笑容僵滞。
眨眼间,恢复平静。
“是,你说的我都认,在国外那几年,我确实交过几个男朋友,还都上过床,”她举起高脚杯,朝空中虚敬,轻啜一口后,继续道,“现在这个社会,没要求女人一定是处。”
“嘘!我知道……”食指抵在唇瓣上,张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肯定想说,岑蔚然是个例外。”
“不过,也只是你以为的‘例外’而已。”嗤笑一声,轻蔑毕现。
殷焕面色一紧,“张璐,把话说清楚。”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行,那我挑明了——你以为她岑蔚然是个什么好东西?冰清玉洁?清丽脱俗?通通都是假的!阿焕,你被骗了呢!哈哈……”
女人边说边笑,伸手去擦眼角的泪。
“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疯话?如果你想自欺欺人,姑且就当是疯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