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伸手扯了扯周昶的衣袖:“六哥,你随我来,我要给你看一件东西。”
周昶眉头一直没展开,闻言看了幺弟一眼,问:“什么东西,这么要紧?大哥现在这样,我没有那个心思。”
周昱拉着他往外走,说:“是大哥的东西。这几天我帮大哥整理了一下书房,才看见的。”
说着顿了顿,深深看了周昶一眼:“大哥恐怕不想叫你看见,但我觉得你应当看一看。”
周昶勉强扯了扯嘴角:“十郎大了,大哥书房里的东西都敢翻了,我记着你往日进都不敢进的。怎么,大哥藏着不叫我看的,莫不都是骂我的话么?他堂堂宰相器量,我以为他做不出这样的事的。”
周昱也笑了,摇了摇头,引着他进了长兄的书房,取了一个用螺钿拼出了松鹤延年的紫檀木匣子出来,递在他六兄眼前。
周昶警惕地打量着,总觉得里面被他长兄封印了什么洪水猛兽。
然而洪水没有,猛兽亦无,里面收着的全是信。
是他在荆州那三年里,他长兄与温子然往来的书信。
第二百三十章
聂铉笑着对周昱道:“你们兄弟两个是说好了么,昨日景阳在,你告假,今日是你来当值,景阳告了假。”顿了顿便顺势问道:“伯阳如何了?朕听说昨天夜里已经醒过来了,是吗?”
周昱略低了低头,应道:“承蒙陛下垂顾,家兄确已醒转,尚算安好。”
“是么?”聂铉抿了抿唇,片刻后道:“走,朕去看看他。”
周昱一愣,待要说话,皇帝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便不敢再多言,道:“臣这便叫人回去准备……”
聂铉摆了摆手道:“不必准备。伯阳还在病中,不要惊动了他,朕同伯阳君臣情深,也不在乎这样的虚礼。”
周昱听到君臣情深的时候下意识想扬一扬眉,到底是忍住了不曾在君前失体,只是恭恭敬敬地道:“臣遵旨。”
这般说着,一面备了銮驾,又真的不许周昱使人回去。
相府匆匆开了正门,周昶迎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换上一身官服,眉目间都是忧郁的神色,看向皇帝的眼神也不若往日明亮,他十分担心地迎道:“不知陛下大驾,未及大礼接驾,万望陛下海涵。”
顿了顿又说:“家兄才有起色,只是病重,岂不得身,还是臣兄弟两个在正厅陪陛下说话吧?”
聂铉知道他在忧心什么,笑着问道:“朕要同你们两个说话,几时不能说?犯得着跑到这里来么。朕就是来看你家大哥的,莫非景阳你不许么?”
周昶当然不敢说不许,只是越发忧心,陪着皇帝到了他兄长的寝堂。
周曦满面病色,却是当真靠在床上起不得身,聂铉抬手制止了他想起身行礼的动作,侧身坐在了床边,定定地看着他。
一张俊秀出挑的脸白得连一丝血色也无,倒真似白玉了,聂铉几乎想伸出手去,试一试这玉人是否尚有余温。
但他忍住了,他将手伸到衾被底下,握住周曦消瘦支楞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道:“清河温善之可乎?”
为首相者,总摄大政,燮理阴阳,即便致仕,亦是柱国元老。皇帝要拜新相,是该来问策的。
周曦闭了闭眼。把被苍白的脸色衬得漆黑的两眼里最后一丝情绪尽掩去了。
周昶脸色都变了,生怕他大哥一个支撑不住又昏迷过去,恨不得扳着皇帝的肩膀质问他这样刺激一个病人是何居心。
却听他大哥的声音轻慢缓和,十分平稳地道:“温善之谨慎持重,性行淑均,可以相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