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封赤练如实转告:“青峰峰主说宗主一个时辰后要见你。”
聂云间没什么表情地包扎着伤口:“我都听到了。”
封赤练的注意力被伤口转移了过去,她一边看着聂云间毫不留情地用细布绕过伤口,一边面容逐渐狰狞了。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身上差不多的位置。
嘶,幻痛了。
封赤练的吸气声太明显,聂云间看了过去,正看到封赤练正一脸痛苦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
他需要提醒一下:“是我受伤。”
“我知道,”封赤练继续吸气,“你不疼吗?我看着都疼。”
聂云间听言包扎的动作顿了顿,他神色始终无常:“还好,伤口上有反噬,近三个月都不会愈合。”
封赤练震惊:“什么?三个月?什么反噬这么厉害?快告诉我,我规避一下。”
随后她便听见聂云间不咸不淡的回应。
“奇峰峰主的本命阵法反噬。”
她:……好像不必特别规避,这辈子她大概率是遇不到的。
聂云间包好伤口,并准备开始脱衣服。
封赤练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并目不转睛。
聂云间放在裤子上的手逐渐僵硬。w?a?n?g?址?F?a?B?u?页?ī???ǔ???ē?n???????????﹒???o??
封赤练甚至催促:“脱呀。”
恩师!
那一双双眼睛金灿灿的,火光在里面欢快地起舞,年轻人们脸上尽是希冀,尽是赤诚,他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是啊,除去那些在他背后冷笑的人,除去那些议论纷纷的影子,还有一群学生是信着他的。他们不知道他羽毛上的污渍,不知道这个左相做得一点也不干净,不知道他做的都是无用功。那一双双眼睛望着他,像望着沙地上一棵常青的树,像望着一个理想。
他把他们从市井间搜罗起来,嘱咐门房不许阻拦任何一个行卷的学子,无论那人多么拮据。
那时他想着这是一个很好的时候,有一位知人善任的君主当政,这些年轻人不该被埋没在圣恩之外。自己这愚钝痴傻的老师搜集起和自己一样的学生,时至今日他们还在拿他当作榜样。
不,不……他们是很好的,他们是勇毅有为的,是自己……是自己……
一丝难以忍受的痒意从喉咙泛上来,聂云间挥开那张信纸捂嘴咳嗽,腥甜味一瞬间充溢了鼻腔。血从指缝间溢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手上,桌上。他移开手,怔怔地看着掌心的血迹,第二口血猝然从喉间涌出,在桌上炸出红色。
第100章
黄粱(上)
“你来,把这把刀刺进去,用朕的命去寻一个去处,朕不怪你。”
台阶下跪着的那个人顿了顿,抬起头。
“陛下不怪臣?”
他起身,慢慢上前,一直到榻边再次跪下来。榻上的那位圣人低头蹙眉看着他,看他靠过来,仰头去衔枝头的一朵花一样,小心地触了触她的嘴唇。
那是很轻的一个吻,几乎像蜻蛉在水面落一下就逃走。聂云间伏回去,轻声:“臣狂悖。”
沉默,沉默后是突然爆发出来的大笑,似是觉得荒诞,又似悲怆。她突然伸手拽住聂云间的衣领将他拽上榻来。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双手就叠在他颈上,压上了半身的力气。
“你既然不要命,”她说,“那就为朕陪葬吧。”
喉结在掌心颤动,被阻断的空气在喉咙里咯咯作响,聂云间抓紧了手中的被褥,却仰着脸任由她收紧手指。“臣……诚甘乐之。”
手骤然放松,积在肺里的窒息感一时散去,聂云间弓起身咳嗽,又被圣人压回被褥。
那身青色的大袖从领口被抚开,其下的皮肉带着常年不见光的苍白,聂云间下意识想蜷起手臂遮盖,却被她捏着手腕压在身侧。圣人拽下系床幔的布带盖在他眼上,黑暗覆盖了视野。
聂云间颤了一下,没有挣扎,不知为何目不能视却让他感觉安心,好像整个人沉入潭水中,把自己的一切交给这深潭处置。
他情愿如此。
她指尖有些冷,掌心却是热的,这双手握上来的瞬间,一阵细小的火花从他的脊椎直直窜上后颈。“陛下……啊!”两肩因为刺激而向后折过去,锁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聂云间轻微地摇着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惶恐,苦楚,还是愉快。
她没有松手,拇指指侧轻轻蹭过就激起这副身躯的颤抖战栗,聂云间控制不住地抬起腰,又骤然坍落回床榻上。“陛下,唔……臣、不值得……呃。”
“闭嘴,”她说,“打开。”
“陛下……陛下!”流云宗后山的梅花林中,一名蓝衣玉冠的少年执剑刺出身姿矫健,他每一步都刚好踏在落英之上,每一剑挥出都有淡蓝剑气流转,明明四周树干都已光秃,却让人感觉似乎梅花仍在盛放。
“师兄这一招落花风使的可真好!”封辰钰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满眼仰慕,为何她的剑法徒有其形,始终不得其意。
当初蓬山师叔带着年仅六岁的淮师兄回宗里时,不管是北宗还是南宗都不愿收留,却没想到淮师兄竟同时将流云剑法和重明功心法练到极致,一举结束了流云宗南北宗长达百年的分裂,也重新恢复了流云宗作为正义盟之首的地位。
聂云间却像是没有听到来人声响,将手中淡蓝的流云剑挥舞的剑气纵横。
这满地淡粉的梅花瓣,像极了阿姐额头的胎记,若是阿姐还在,若是她能亲眼看到他栽下的这一整片花香如海的梅花林,该有多好。
若是可以,他宁愿那日死的是他。
“师兄?”封辰钰忍不住出声唤道,真不知道师兄为何这般喜欢梅花,明明什么都不在意却亲手栽下这么大一片梅花林,还每每都要到此处练功,哪怕眼下只剩些枯枝落花也看的这般专注。
聂云间闻声终于收剑回鞘,鹤明长老忙躬声道:“掌门。”
“老夫已按照掌门的吩咐,待您启程后便让心腹弟子扮做您的模样前往东州,对外宣称掌门去东海寻找鹿活草。”
聂云间微微颔首,“有劳长老。”
不知为何那魔教似乎对灵药极为关注,此次失了龙血草,必不会再放过鹿活草,而魔教五护法中青鸾使重伤,其余四位均已身死,目前只有新任的紫霄白虎两位护法,为了寻药想必也会尽数派去。
鹤明长老却仍是担忧,“您此计虽然可以调虎离山,但那封赤练行事诡异武功高强,您是流云剑的主人,携重明流云令号令武林,怎能亲自涉险?”
“此事我自有打算,长老无需多虑,五月十八是师父寿辰,我自会速战速决,用那封赤练的项上人头替师父贺寿。”
眼前少年单手负后神情淡然,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难事会让他皱一下眉头。
鹤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