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月的天气还热,穿的都是短袖,削得尖尖的铅笔尖儿扎在皮肤上,刺痛刺痛的,她举着手臂指着胳膊上灰色的铅笔印回家告状,然而母亲给她的,是一脸的漫不经心与无所谓,她说:“闹着玩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呢?
凌如意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想了很久,终于从泛黄了的回忆里想起后续。
她后来和同桌的小男生打了一架,她发了疯似的去挠对方的脸,直到闻讯赶来的老师将他们强行拉开。
老师将她们的座位调开,小男生被她吓住了,从此小学六年里见了她都绕道走。
母亲依旧对此事毫无反应,而其他认识她的人,也都拿她和凌称心做比较,说姐姐温柔可爱又乖巧,妹妹却像个刺头。她起先也难过,到了后来却习惯了,因为她渐渐懂得,要想不被欺负,就要自己强大起来。
她臭石头似的性格就在那时开始形成,到了青春期时到达顶峰,此后因为在临床接触孩童日久,被迫着改掉了许多,人也变得和缓许多。
凌如意怔怔的,她以为这些事再也不会想起来了,或者说就算想起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然而事实是,当她想起这些事时,母亲淡漠的表情和同桌小男生错愕的脸一直交替着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今日听闻的种种,皆比她当年所受委屈要严重得多,留下的心理阴影也一定会比她严重,那些被欺负了的孩子,将来会如何,能否走出黑暗重新站在阳光底下,亦或是就此沉沦痛苦一生,都是未知数。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是家里的手机有了来电,她又怔了半晌,直到手机第二次响起时才起身去接。
竟又是霍昭远,他问的,是凌如意的生日要怎么过。
凌如意这时才想起,原来翻过元旦,就到她的生日了,她出生在冬天,也曾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冷心冷肺的那种人。
她听到他关切的问:“那天休不休息?到时候我回去和你过,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阿远!”她忽然就大声又急促的冲着话筒嚷了起来,“我想见你,现在!立刻!我想见你,阿远……”
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有些难过,有些愤恨,又有些哀求。
霍昭远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惊住了,不停的追问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凌如意断断续续的将今日之事告诉他,最后忍不住哭了出来,“阿远……小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我想见你……”
“……阿意!”霍昭远喝了一声,他敏锐的感觉到凌如意情绪不对劲,但又苦于距离,只好如此将她从情绪里拉出来。
凌如意呜咽着,像只被丢弃的小猫,那是霍昭远从没听过的她的哭声,他顿了顿,安慰道:“你别怕,不会有事……”
过了不知多久,凌如意渐渐安静下来,觉得心里的苦闷也少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
霍昭远笑笑,又同她说了许久的话,在她反复告诉他自己已经没事之后才将电话挂了。
凌如意放下手机,环顾了一圈室内,看着屋里每一件她闭着眼都知道在哪里的陈设,早先心里的奇怪感觉都已经不见了。
她笑自己矫情,已经那么大的人了,也见过了生死,竟还会因为些许事情就情绪失控,大约是今日来太过忙碌而致心情压抑罢了。
叹了口气,她起身,将厚厚的窗帘拉开,立即便有傍晚落日的余晖穿过空气照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霍影帝(心疼):太太你咋的啦?
凌医生(抽泣):你回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