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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凑近了,等会儿给你鼻子烫掉!”
“嘿,今天这饭肯定比之前的好吃啊,我看谁敢不满意……”
……
大营外,比武场。
大郢的旗帜与贺家军、西北大营的旗帜迎风飞舞。
临近正午,太阳毒辣得很,地上的草经过暴晒又被来来往往的士兵马匹踩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奔跑声,呼喊声,指挥声,欢呼声,以及马蹄声此起彼伏,将士们尽情地挥洒着汗水和激情,用尽自己近几个月来训练的全部来为自己的军营赢下比拼。
高台之前,贺云琛站在神威大将军和边城刺史旁边,西北大营的指挥使和两位指挥同知站在另一边。
大将军抚掌大笑,夸赞道:“云琛,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这才短短几个月,就能有此效果,你和你底下的兵都做得很好,不愧是贺老将军的孙子,有你祖父你爹当年的风范!”
贺家军几个月前才参与了那场惨烈的对抗北戎入侵的战争,死伤过半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到燕子溪休养。
而若是贺家军没有守住一个重要的战略据点,叫北戎军成功进入边关腹地,那边城此刻说不定已经是北戎的城池了。
外人以为贺家军经此一役,必定要几年才能恢复过来,哪知道就算只有原来的一半人数,贺家军的将士们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大将军和贺家交情很深,他本人也很看重贺云琛,贺云琛闻言只是淡淡笑道:“谢大将军夸奖,云琛愧不敢当。”
贺云琛在上战场或是重要场合露脸时总是戴着半张银色面具,这并非真的如传言一般因他长得过于俊美而没有威慑力,事实上是为了纪念他逝去的兄长。
他的兄长年长他十岁,在他十七岁初入军营时,他兄长已经是边关赫赫有名的猛将了。
他与他兄长长得很像,在一次伏击敌军的过程中,兄弟俩联合设了一个计谋,让贺云琛戴着半张面具,露出与他兄长几乎一模一样的下半张脸,穿上兄长的盔甲,前往引开敌军,扰乱视线。
而他兄长则从另一条路线潜入,顺利从背后偷袭了敌军。
自那以后,两兄弟经常互换身份方便行事。
但在两年前的一场大战中,面对着九死一生却不能后退的情况,兄长故意给了贺云琛假情报把他送走,自己则扮作贺云琛前去迎敌。
等贺云琛发现不对昼夜奔袭回去时,他兄长已经战死了。
自那以后,除了贺云琛,贺家再没了能披甲上阵统领贺家军的人,年仅二十出头的贺云琛临危受命,于自己父亲叔父兄长堂兄的坟前,受封了贺家军指挥使一职。
他那时候年纪轻,为了借兄长余威统摄贺家的旧部,也为了纪念亡兄,便习惯了戴着这半张面具出现了。
且说此时,看见贺云琛又得了大将军的夸奖,另一边的西北大营指挥使李长泓的脸拉得像驴一样长。
贺云琛的兄长年少时在京城处处压他一头就罢了,贺家军也处处压西北大营一头,更过分的是,留下一个弟弟贺云琛,还压他头上。
他不服!
贺云琛才不管李长泓服不服,他一向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他见自己的亲兵正在远处向他示意有事禀报,便向大将军打了招呼走下高台。
“大人,火头营出事了。”亲兵附耳过去,小声地把送菜的牛车十架坏了八架的事儿说了。
贺云琛面无表情地听着,直接问道:“可有解决的法子了?”
亲兵道:“这事儿火头营管事儿上报给了郑同知大人,郑同知大人只下令火头营必须按时做出午食来。”
亲兵又补充:“按照惯例,今日普通士兵是两菜一汤,可如今的菜怕是一个都不够。”
提起郑同知那个老顽固,贺云琛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冷声道:
“你去传话火头营,告诉他们有什么做什么,让将士们吃饱是头等的事,其他次之,再领十个亲兵亲自去查牛车一事,并把剩下的菜带回来。”
“是。”亲兵领命而去。
跟在贺云琛身后的亲兵道:“大人,火头营的事一向是郑同知在管,您这样越过他发出指令,他会不会……”
贺云琛道:“现在不止是火头营的事,他们的目标是此次两军操练。”
若是火头营做不出让将士们满意的饭菜,那不可避免让将士们产生怨言,心情不佳,更甚者自乱阵脚。
而郑同知只会强行给火头营施加压力,火头军们也会生出不满的情绪,那对大家都没好处。
亲兵连忙应道:“是,大人考虑周到,是属下妄言了。”
……
火头营。
野菜汤已备好,江婷掐着时间,招呼着大家打开锅盖。
火头军们早就被香得口水直流了,锅盖一打开,几十口灶那冲天的香味更是让人走不动道。
江婷让大家用锅铲轻轻从最边上铲下去,把底下有些
', ' ')('粘锅的地方铲松,再把底下的菜翻上来,和上面的米饭混合搅拌。
火候控制得很好,土豆豆角微微焦黄却没糊,反而多了一股炙烤的气息,看着格外诱人。
水也加得刚好,不干不稀,米饭与肉菜充分混合,变成了微褐色,粒粒分明,配上红色的肉丁、绿色的豆角段、黄色的土豆块,光是在卖相上就够吸引人了。
江婷道:“都尝尝味儿,盐不够就再加点。”
火头军们咽咽口水,夹了几颗米饭放进嘴里,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尝第二口。
这时一个身着甲胄的亲兵来了,火头军们立马紧张起来,还以为这又是郑同知的亲兵。
要是让郑同知知道他们没有完成两菜一汤,会不会责罚他们啊。
但来的人是贺云琛的亲兵,他见火头军们齐刷刷站在大厨房里看着自己,还以为他们在因为没有菜而为难,连忙开口道:
“指挥使大人令我来给尔等传话,大人说让将士们吃饱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吃什么是次要的,耽搁在半路上的菜大人已经派人去接头了,晚上再做来吃也行,诸位不必担心。”
火头军们闻言都大松一口气,纷纷应道:“谢大人!小的们知道了!”
亲兵点点头,走进来打量了一下锅里,好奇道:“快到饭点儿了,你们的饭菜备好了吗?大营外的比试快要结束了。”
火头军们连忙道:“好了好了!刚出锅!”
钟叔道:“菜不够,所以我们就想出了一个法子,肉菜饭都在一锅里,味道绝不会差。”
这倒是让亲兵有点惊讶,锅里这看着就很好吃的饭,就是火头营想出来的法子?
他问道:“这是什么菜……额,什么饭……?”
江婷笑道:“土豆豆角箜饭。”
亲兵不明觉厉,赞扬道:“不错,闻着就好香,将士们会满意的。”
说罢他回去找贺云琛复命。
很快就有人来通知开饭了,江婷指挥着大家把饭都舀出来装进送饭的大木桶里,和野菜汤一起抬到推车上去。
结束比试的将士们纷纷回到营中吃饭和休息,而驻扎在河对岸的西北大营的火头军们就地搭建了灶台,在上风向煮肉汤,那肉香味顺着风飘过来,惹得贺家军的将士们又气又妒。
两营的人在比试场上拼得你死我活,在场下还要隔岸对骂几句。
贺家军的士兵纷纷猜想,也不知道今天自家火头营会做什么菜,怎么也该有肉汤喝吧。
士兵们先去洗了脸和手,再端着碗筷去排队打饭。
大将军和边城刺史领着一溜儿的官员来了,贺云琛和两个指挥同知陪同一起。
他们走到最前面,围观普通将士们今天吃什么。
郑同知额头上冒出冷汗来,若火头营送来的饭菜与平日里吃得一样,只有粟米饭野菜汤和大酱什么的,大将军会怎么想,将士们会不会闹起来?
贺云琛倒是很平静,面具下的下半张脸毫无波澜。
将士们连忙给大将军等人行礼,大将军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打饭吧。
火头军诚惶诚恐地揭开木桶盖子,先是一桶野菜汤,士兵们看了一眼,竟然不是肉汤,难道肉在菜里面?
下一个木桶打开,露出一桶饭,一桶花花绿绿的饭!
然后就没了……没了?!
菜呢?菜在哪儿?
士兵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贺云琛身边的亲兵连忙大声咳嗽两声,士兵们想起诸位大佬还在呢,赶紧闭上了嘴巴,安静如鸡。
只是众人心里开始埋怨起来,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没有加餐!
负责打饭的火头军吓得手都在抖,给每个将士打了一碗野菜汤,一大碗满满当当的土豆豆角箜饭,因为今天米饭煮得多,所以饭打得也比平日里多,顶起来像个小山包一样。
打到饭的士兵端着碗,突然叫道:“好香啊!我的娘诶。”
后面的人伸着脖子道:“这饭咋了,与平日里有啥不同?”
“太不同了,这里面有土豆,有豆角,还有肉!肉还不少呢!”
一个胆子大的火头军道:“这是火头营为了这次两军操练专门研制出来的新菜,叫土豆豆角箜饭,之前的奶茶你们喝过吧,都是一个人研制出来的!”
一听是那叫人喝一口记三天的奶茶的发明人弄出来的点子,那肯定味道不会差,士兵们顿时期待起来了。
“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饿死我了!”
“我猜这肯定很好吃!”
火头军们赶紧加快打饭速度。
大将军等人已经在不远处的棚子下坐下了,稀奇道:“瞧他们的样子,今儿中午出了什么好菜吗?”
围观的下属道:“将军,听说是火头营推出了新菜,叫什么土豆豆角箜饭,属下瞧着还怪馋人的。”
“哦?新菜?”边城刺史笑道,“不如也给我们
', ' ')('来一碗尝尝吧。”
“大人……这……”郑同知一愣,下意识要阻止,“这都是下面人吃的,上不了台面,小厨房已经为各位大人备好了宴席……”
“诶,不对。”大将军冷声道,“这些将士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才来从军的,都是自家兄弟,我们身为将领,更应该多体恤士卒才对,既然来都来了,今天中午就尝尝普通将士的伙食吧。”
边城的官员纷纷附和,夸赞大将军礼贤下士、平易近人。
郑同知老脸一绿,在心里大骂边城这几个老东西,要不是去年你们几个老东西来我们营里嫌弃饭菜难吃,我用得着让小厨房费尽心机给你们准备宴席吗?
如今倒要我来吃大将军的挂落,真是岂有此理!
贺云琛听闻又是江廷想出来的点子,勾了勾唇,吩咐底下人去打饭去。
于是乎,为了追随大将军的心思,表现自己同样“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一众大小官员和武将都跟着吃起了土豆豆角箜饭。
火头营的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前面的消息,哪知道等来的不是责骂,而是让他们赶紧再送点箜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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