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平听言一怔,“难道史书上的大魏国史竟然有不尽不实之处?”这在他看来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一个国君给后世之人的印象,当时间足够悠久之时,就是靠着这史书,大家都公认它们的公正客观,把它当作是评判的标准,但是,若是它们错了呢?
何晏平这么一想,几乎要出了一身冷汗。
那这国君,未免过于可怜了。
他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回去查查,看着魏殇帝的真实面目是何样。
“是,宴平受教了。”他又继续念了下去,带着对这个模糊的帝王的好奇。
“……殇帝性无状,厌世俗礼法,于诸美间顿生乏意,不期然,打了个盹。旁立之人忿忿然,如此这般,诸美十分去七,而满庭失色,尽余哀怨。”何晏平看着看着不禁笑了出声。
“这怎么看着好似这个撰写之人当真在场一般?”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在场?也许真的在呢?不过我倒是好奇,谁人敢在一旁面露忿忿之色?哈哈,有趣有趣。”
“……两眼似阖非阖间,恍惚间有一美,似非凡人,其铅华尽褪,却肤若凝脂,修眉联娟,眸若生波,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不觉明醒,精神大振,更觉其瓌姿艳逸,仪静体闲。而诸旁美人黯然无光,色/降三分,殇帝望之,顿觉食而无味,回首着问该无双美人之兰芷芳名。
“该美人竟非贤女子,而大丈夫也。殇帝大惊,却仍为之心醉,飘飘然不觉日/色/欲尽,而众美具散。试问,品过仙露之人,如何再饮凡水;见过仙人之帝,又如何能再倾心他人?”
“殇帝梦中会美,又数月,终成执念,竟而令男子做妇人状,替其入宫参选,朝中抗其提议者不知凡百,男子敷粉之风,盖因殇帝而起……”
“这也太荒谬了,让男子代女子选秀?”何晏平瞪大了双眼,似乎是不相信一般,他有些愤愤的将书摔在自己的膝盖上,“难怪是本市井小册,登不上大雅之堂。”
朱瑞见状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要他回去好好翻看翻看,他说这里头也有大学问呢。
何晏平自是同意,这等书他也念不下去了,不过,他倒是对着殇帝的生平产生了些好奇,存着这些疑问,这一天似乎过的尤其得快。
踏青
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虽是民间俗语,但是也极为有理。朱瑞动骨倒是不至于,但是伤了筋,不得以在这床上待了几日休养,虽然他不情愿,但是实在是被一众人逼得没办法了,他又讨厌满口的圣人之语,只好乖乖。
好容易过了六日,一则他卧床似要浑身僵硬了,再则他最初到这的目的似乎都没完成,于是决定趁着这日头好的时候,赶紧的散散心,舒展舒展筋骨,再陪着心上人待上那么一两日,他也得离开前往下个目的地了。
这日,天蓝而风清,白云舒朗,日头却又不那么的毒辣,实在是个出游的好时机。
朱瑞不顾一些人的劝阻,好不容易把自己从一堆被褥中挣脱出来,到了工地里拉了惊讶的何晏平就走。
说是踏青。
这平县小小地方哪里可以踏呢?不外乎是那做正在饱受摧残的洪泽山罢了。
他本来正高兴着两人独处,谁知一人实在不解风情,挂念着心中的那坨泥巴和那些个土木块砾,着实让作为一个大活人的朱瑞又是气又是好笑。
他才拉了何晏平从这山上下来,就看到了一个人远远走来。
不过他想,也是有点进步。自从在这待了这几日,总算是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这中程度的拉拉扯扯,已经不会放在何晏平的心上,根本不会注意。你看,现在朱瑞简直就是手牵着何晏平,不顾用拉着更好。不过是何晏平走前头,而朱瑞在后头。因为在这泥地里跋涉,朱瑞哪里有日日和这作伴的何晏平有经验,再加之归心似箭,这柔弱的小身板也变得敏捷了。
唉,若是能够没有人来碍眼,那就更好了。
朱瑞叹了口气,看着远远走来的那个人,皱着眉头,一副不爽的样子。
“大人,何大人!”不远处传来少女清脆的呼唤声,何晏平和朱瑞两人都掉过头看,一个身着蓝色粗布衣裳,扎着连个小辫子的少女也是小心翼翼的走来。
因为距离洪灾已经过去了也有好些日头,虽则前几日阴云连绵,但这几日的日头又是正好,所以地上一滩稀泥已经渐渐处于半干的状态,还带着干涸过后微微的龟裂,要是没人来往,那不多时便会恢复成坚硬的泥路,可这洪灾过后,如何能够不让人来?所以,这半干半湿的土地已是坑坑洼洼,看起来一团糟。而少女,就是这样来的。
何晏平一看就舒展开了原因为泥巴而微皱着的眉头。他认出来了,那个少女不正是第一天到得平县时遇到的那个少女么?
他即使是躺在床上,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闭塞样子。清河早已是被他打通,成了他的间谍。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气不过,就连清河都看出来他的用心了,这何晏平难道是个呆子?这样都看不出来。
所以啊,那日清河才会在他没有嘱咐之下,撒了个谎,说是厨娘伤了手,给朱瑞找了一个借口,给何晏平一个机会。自那之后,两人更是互通有无,将这外界的情况告知在床上养病的朱瑞。好让得陛下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