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绮罗认真的看着宋婉清。
宋婉清始终淡然,“若是姑娘不信,也可不说。”
信任这个东西,还当真是无法单纯的建立起来的。
好一会儿,户绮罗也是松了口气儿,阿姐孤身准备行动,她也不知道阿姐想要做什么,阿姐只是托她给宋夫人带一句话。
“阿姐说,东西她会想办法弄到手,如今杜雍行动不便,在宰相府已无自由,只是杜雍冒险要传出的消息,想来十分重要。阿姐为那杜雍着了魔,不管怎么样也要帮他一把,我很担心阿姐,但是阿姐看起来虽然柔柔的,其实是属牛的,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很担心她。”
户绫罗怎会与户绮罗说的十分详细。
她只是猜测到杜雍应该说了书房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既是重要的东西,想来是需要拿到手的。但是如今杜雍自己都行动不便,外头还传出他病重至命不久矣的传言,户绫罗便猜测到,只怕这杜宰相水深似井,连杜雍自己都艰难而行。
宋婉清诧异的看着户绮罗。
户绮罗只是单纯的担忧。
要去为一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情而冒险,值得吗?
宋婉清很快反应了过来,“绮罗姑娘,此事极为冒险,可否请绮罗姑娘为绫罗姑娘带话,让她不要轻易涉险,绫罗姑娘一介女流之辈,孤身在宰相府便已是不易,以杜仲的为人,若是传出了消息,只怕其性命不保!”
“什么!”户绮罗睁大了眼睛,“可是……可是阿姐近日也极少回来,上一次阿姐来了之后,因为说的不清楚,我也去了宰相府。但是宰相府的下人却推说阿姐不在,不让我见阿姐……”
这是杜仲的一贯手段。
杜仲是看上了户绫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是对户绫罗感了兴趣。
让户绫罗见杜雍,也是希望她知趣儿。
但是男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一旦失去了耐心,对方又做出了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以杜仲的为人,只怕户绫罗也是身处危险。
宋婉清也知道此事紧急,也顾不得等到二十三号文灵的召见,直接让云影传了消息入宫。
恰好第二日,文灵的懿旨也到了宰相府。
因为是懿旨,自是光明正大,杜仲猜测到杜雍可能想抓他的把柄,却一直不知道杜雍是与谁合作,但是现在皇后的一通旨意,杜仲明白了过来。
看来这长安公主,并非是蠢笨,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是将计就计,故作模样。
欧阳成跟随旨意前往宰相府为杜雍看诊,杜仲拒绝不得,只得假面相迎,一边说着:“多谢皇后体恤下官。”一边让人看着欧阳成为杜雍诊脉。
短短数日,杜雍已面如枯瘦,眼眶发黑,仿若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
即便是欧阳成亲眼所见,也觉得杜雍怕是命不久矣。
但是杜雍眼底盛着光,看着欧阳成的到来,终于抓住了一丝希望。
杜仲想让他死,可是他不想死。
他还要好好的活着,要看着杜仲失败,要比杜仲活的更好。
这多年来,真真假假,在这宰相府受尽欺凌。
从前他还在想,为何自己的父亲母亲不似旁的父母那般对待自己。
可是后来他却明白了,命是自己的,无论是谁想让他死,他都要尽力的拼一拼。
欧阳成为杜雍把了脉,开了几贴药叮嘱了几句后才回宫向文灵复命。
“那杜雍的身体情况早已亏空,乃是药物所致。而且药物十分巧妙,并非是用毒或用了别的,只是利用了不同的大夫所开的不同药方,这每味药性相生相克的道理,蚕食杜雍的身体,加上杜雍在宰相府并未受到好的照顾,吃穿用度皆是下乘,所以才会如此。”
文灵静默了片刻。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杜雍的时候,杜雍还未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赤子之心,仍是善良。
后来杜雍通了窍心,却是明白自己一直被人掌控在手中,命不由己。
或许一开始是为了报复,但是后来,他只是想自己活下去罢了。
“东西可是给他了?”文灵问。
欧阳成点点头,“给了,遵照娘娘吩咐。只是这东西微臣也是第一次研制,并不能保证其效用,只是是药三分毒,杜雍自己的身体本就虚弱,加上不能保证杜仲会如何处置他,所以能不能活下来还不能确定。”
文灵点点头,“无事,终归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
欧阳成看着文灵,笑了笑,“娘娘心善,自古以来皇权之争,从不在意鱼虾生死。”
文灵抬了抬眸子,“人,不是鱼虾。父王教导本宫,人都是有心的,你如何待人,别人如何待你。虽说人心不古,总有些人不知感恩,会令人失望,但是人之初性本善,至少大部分人,初心为善。我赠与十人恩,哪怕是一人回报,也算是我的幸运。”
欧阳成当即便站直了身子,敬佩道,“齐国一国两帝,没有分歧,强大至今,不是没有缘由的。”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兜转,不得不说,做人还是要厚道。
坏人,又能得意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