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身为堂堂太子的他当着所有宫仆的面,承认湛云归,可不就是再打他的脸吗?
一时间,太子湛云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但他又是极为好面子的人,只得把所有的不虞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太子湛云成扯了扯嘴角,“三弟的射箭技艺当然是好得很呐……”
庭鹤理所当然得替湛云归受下,“多谢太子殿下夸赞。”
“呵。”太子湛云成轻哼一声,也没了再继续待下去的心情,“今日先到此为止吧,本宫改日再来看三弟。”
随后一甩袖袍,冷飕飕地瞪了祁为一眼,方才大步流星地走出院落。
“臣庭鹤恭送太子殿下。”
庭鹤装模做样的俯首恭送,可那上翘的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待到太子那伙人彻底离开重华宫,庭鹤一脸愉悦地招呼明竹,“去,吩咐厨房做一桌子好菜出来,本大人今日高兴,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奴才知晓了!”明竹喜上眉梢,激动得不能自已。
今儿个三殿下可算是威风了一把,长久以来被欺压的闷气仿佛也随着殿下那一箭,破空而去。
明竹兴奋地都快要哭了!
湛云归满脸无语,心想不就是射箭赢了一次而已嘛,至于这么喜悦吗?
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底盈满笑意,看向庭鹤时,也是从未有过的宠溺与纵容之色。
明竹匆匆朝着厨房所在位置小跑去,跑了一小截距里,庭鹤才忽而想起,“明竹,记得拿两壶好酒来!”
“好!”
……
夜色撩人。
重华宫内一处竹林幽处,亭阁里,庭鹤与湛云归借着一片通明的灯火相对而坐。
璀璨的星子躲在厚重云层后,炭火熊熊燃烧着,冬风过处却不并寒冷,反而是一阵暖意熏人。
亭阁内只有庭鹤二人,明竹和其他宫人在竹林外候着,以免打扰两人的兴致。
酒过三巡,庭鹤两颊染上明艳的绯色,勾人的桃花眼中也笼上浅浅的雾气,回首抬眸间顾盼生辉。
他冲湛云归明媚一笑,指着满桌子菜说道:“好菜,好酒,还有……”
骨节分明的食指一抬,对准湛云归。
“美人。”
湛云归淡然受下庭鹤的夸奖,在他眼里,此时此刻,最美的除了这夜色,就只有眼前已有三分醉意的庭鹤了。
就凭对方刚才那嫣然的笑,恐怕就能引得京中无数才子佳人前赴后继,但求一笑。
没得到回应,庭鹤也不恼,拧起酒杯在指尖把玩,眼神恍惚也不知想到何处去了。
半响,才用水润的眸子望向湛云归。
“殿下,您高兴吗?”
高兴吗?
湛云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杯中酒水荡漾,水面反射出他深沉的眸色。
自打庭鹤初次出现在重华宫后,替他上药,给他带兵书,陪他下棋,教他射箭……似乎哪哪都有庭鹤的身影。
宫里的随从们对他的态度也好上太多,这也是因着庭鹤私下训斥过的原因。
短时间内发生的种种改变,要问他高不高兴……或许,是高兴的吧。
湛云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薄唇上不小心沾染水色,他伸出舌尖轻轻一扫,把唇面上残留的酒水尽数吞入腹中。
庭鹤差点看呆了。
他知道师尊是个美人,在修真界就有数不尽的追求者,但不管对谁都是冷若冰霜,油盐不进的模样。
但刚刚舔唇的动作。
庭鹤承认自己有片刻闪神,想要把湛云归压在身下。
湛云归:“?”
湛云归轻抬眉梢,做出口型:怎么突然愣住了?喝醉了?
“咳嗯。”庭鹤轻咳两声,避开对方看过来询问的眼神,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没什么,臣方才只不过是在想殿下高兴就好。”庭鹤唇边含笑,语气中充满自信,“但是。”
“臣,还能让殿下更高兴。”
湛云归犹如被他的自信所感染,也跟着笑了。
他张了张嘴——
好,我拭目以待。
若有似无的温馨气氛在两人间流转,庭鹤与湛云归相视一笑,互相给对方斟酒,聊起今日的射箭比赛起来。
时间悄然而过,气温渐渐变得更冷。
中途明竹来给炉火加过两次碳,又给两人拿来氅衣披上,瞧这两人兴致不减,也不催促两人回房,只管在旁候着。
夜色愈发浓重,将近子夜时分,天空中忽然间飘起细细小雪。
庭鹤眼眸微亮,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也因空中飘落的雪花而清醒不少。
他忽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亭阁边缘,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一片雪花。
冰凉的雪花落入手心瞬间,就化作水珠,不复雪花形态。
不过仅仅是这样也令庭鹤欣喜。
“下雪了……”庭鹤轻声低喃,紧接着双手做捧装,接住更多的雪花后,像个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的小孩似得,献宝般想给湛云归也看看。
“殿下,你看,下雪了!”
然而湛云归此时此刻无暇关注庭鹤,不断攀升的热意,以及如浪潮向他涌来的疼痛,令他万分难耐。
湛云归猛然起身,冲出了竹林亭阁。
再待下去,他恐怕会被疼痛折磨得失去理智,袭击庭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