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箭矢正中红心,尾羽在半空中颤动着发出嗡鸣声。
“啪,啪,啪!”
庭鹤看着箭靶边缘被利箭一分为二的落叶,眼里满是赞赏。
当年那个浑身是伤,狼狈无比的少年,如今也成长至此,当真是令人万分惊喜。要是让那些早早放弃湛云归的大臣们知道,恐怕会呕的心肝疼。
庭鹤笑盈盈地对湛云归一拱手,“殿下的箭术一日比一日厉害,为臣很是佩服。”
——阿鹤。
湛云归双唇微动,手中的长弓都顾不着放下,大步行至庭鹤身前,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庭鹤说话。
——你来了。
庭鹤莞尔,“嗯,殿下,臣在。”
两人相视一笑。
随□□鹤打算去打盆水来,给湛云归稍稍擦拭一下额上的汗水,顺便让他洗个手。
才迈出步子没走两步,湛云归就巴巴的跟了上来,那亦步亦趋的模样,让庭鹤想起了乖巧可爱的小奶狗。
哪里还有初见时,对他防备警惕如狠戾狼崽的样子。
“殿下,臣只是去打盆水,很快就回来。”庭鹤说道。
湛云归摇摇头,张了张嘴。
——我和你一起。
那架势,是不准备离开庭鹤半步的了。
庭鹤对越来越粘他的湛云归别无他法,只好任由湛云归跟着他。
湛云归见庭鹤对他如此纵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黏着庭鹤给他亲手擦汗、洗手。
双手浸入微凉的水中,庭鹤细心地为湛云归搓洗手心,边道:“别人都是越长越成熟,怎地到了殿下这里却反着来了,竟是连洗手都让人帮忙。”
庭鹤抬眸去看湛云归,一脸打趣:“莫不是殿下还童心未泯?”
这是在笑话他幼稚呢。
湛云归心想,面上不显,眸光微闪,猝不及防地抬起手,轻轻一弹。
“诶!”庭鹤一声轻呼,他没料到湛云归会突然动作,躲藏不及,直接被弹了一脸水珠子。
再看湛云归得意的表情,可不就是在说:我就是幼稚,你奈我何?
“殿下莫得意,这次只不过是臣疏忽罢了,且看臣以后怎么讨回来。”庭鹤失笑道。
旋即又说,“且殿下方才那番所作所为,若非臣看在今日是特殊日子的面子上,可免不了拿太傅的身份,好好教导一下殿下。”
湛云归没有被庭鹤佯装严厉的样子唬到,忍不住好奇的发问。
——特殊日子是什么?
这回庭鹤不打算再纵着他,卖起了关子,任湛云归怎么说都不肯透露半个字。
待两人收拾完毕,候在门外的明竹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殿下,庭大人,竹林石亭里已备好酒菜,还请两位移步。”
庭鹤点头道:“有劳你了。”
瞧庭鹤这架势,看来今日还不简单,湛云归带着满腹好奇,紧紧跟随庭鹤的脚步。
竹林幽静,通往深处,小径尽头的石亭内,石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式,丰富无比,每一样有都是湛云归爱吃的。
有悠扬的琴乐自竹林中传来,伴随着凉爽的微风,迷人景致,令人心旷神怡。
湛云归粗略一扫,在桌角处看见了玉瓷酒壶与两只酒杯,愈发好奇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自打西域药婆给他开药方调养身子起,庭鹤就很少让他碰酒了,只有佳节时日,才会与他共饮两三杯。
可今日却不过节。
两人相携入座,也不多客气,互相给对方夹菜吃了起来。
席间湛云归多次想要询问,都被庭鹤一筷子菜给挡回去。
有了半分饱意,庭鹤才拿起玉瓷酒壶,给自己和湛云归倒了一杯酒,说着:“殿下还未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湛云归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
“看来是臣近日给殿下的课业太过繁杂,害得殿下把自己的生辰吉日都给忘记了,还望殿下莫怪罪臣才是。”
庭鹤说道,从腰间一直挂着的衣袋里取出一物,伸手递给湛云归,微弯的桃花眼里盈满笑意。
湛云归下意识接过去,仔细一看,是枚金面红线平安符。
红线绣的“平安”二字并不整齐,但针线紧密,无一不饱含着制作人的心意,湛云归没有多想,就能猜到这枚平安符一定是庭鹤亲自绣的。
“殿下,这是臣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您可喜欢?”庭鹤笑问道,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人生头一回为人做平安符,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爱不释手地摩擦片刻,湛云归抬头,看向庭鹤的眼底,似有莫名的情绪在翻滚。
对所有人来说,他的出生被喻为不详,甚至也是因为他母妃才会不幸逝世。因而每年的生辰日,对湛云归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日子,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可是这人,不仅把他的生辰之日记在心上,还送他这么珍贵的礼物。
湛云归喉结微动,直勾勾的看着庭鹤的双眼,张了张嘴。
——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庭鹤心里松了口气,勾着唇角,两手拿着酒杯,起身走到湛云归身前,把其中一杯酒给同样起身迎向他的湛云归。
庭鹤举杯,眼神真挚地祝福湛云归:“臣庭鹤祝殿下生辰吉乐,愿殿下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说罢,仰头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