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说……”荆宏显然也同他想到了一起。
庭鹤看了眼淡定自若的湛云归,用手指在杯中沾上酒水,一笔一画的石桌上写下几个字——
六皇子回京之日,便是兵变之时。
庭鹤早就猜想六皇子湛云竭会走兵变这一条路,否则他想要得到皇位,只会难上加难。
好在这一年里,他同湛云归和荆宏做的准备也不少,暗地里将朝中的寒门士子拉拢,不惜耗费大量财力物力,把四分五裂的林家人找回来,帮他们做下各种准备。
任谁也料想不到,湛云归是这朝中第三大势力。
“哪怕六皇子真的是这样的打算,就凭我们的充足准备,也足以应付,殿下和荆将军不必惊慌。”
庭鹤对上湛云归看过来的视线,自信一笑,惹得后者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才是赢家,要到最后才知道。”
……
天泽三十二年,十月十五日。
六皇子湛云竭班师回朝当日,大军行至玄武门下,未经皇帝湛元御令,六皇子擅自率领麾下雄兵强闯宫门。
收到消息的二皇子湛云成立即动身反击,带领御林军严守宫门,同早早埋伏在京城外,携威远军而来的镇远将军荆宏前后夹击,务必要将六皇子湛云竭拿下!
烈火熊熊,硝烟弥漫,嘶吼声不绝,四处飞溅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紫禁城的天空。
一番激烈的厮杀后,当日戌时一刻。
六皇子湛云竭率领的大军逐渐落于下风,终究是败于二皇子湛云成手下。
成功拿下六皇子湛云竭,二皇子湛云成还未来得及宣告胜利,就被一道皇帝湛元病危的圣旨,匆匆昭往乾清宫。
守在乾清宫外的奴才们噤若寒蝉,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去,大气都不敢出。
身着带血铠甲的二皇子湛云成行色匆忙,面沉如水,如风一般的从他们身旁走过。
当他穿过宫门,进入寝殿见到皇帝湛元之后,没忍住一声惊呼:“父皇!”
“咳咳,云,云成来了啊,咳咳……”脸色灰白,已是垂暮之态的皇帝湛元艰难地撩起眼皮瞧了湛云成一眼,刚说了一句话,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侯在床榻边的孙公公上前一步,扶住欲起身的皇帝湛元,一下一下替他顺着气儿。
“父皇,儿臣在这。”二皇子湛云成大步走近,单膝跪在底下,伸出双手握住皇帝湛元的左手,满眼担忧。
“您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儿臣仔细着。”
好半响才缓过气,皇帝湛元让孙公公扶着他靠在床边,用尽全身力气握住湛云成的手,哑着嗓音说话。
“朕这一生,行军打仗多年,诛赵灭楚,平复西疆,哪一项都无愧于先祖教训!咳咳……”皇帝湛元顿了顿,平复下心情,又继续说。
“唯一有所愧疚的,就是你们这些孩子了。”
“父皇,您是个好皇帝,没有什么对不起儿臣的。”二皇子感动非常,眼角都挂上晶莹的泪珠。
皇帝湛元笑了笑,继续道:“朕是个什么样,朕自己知晓。自古以来,英雄配美人,朕从来都不觉得广纳后宫有什么错。咳咳……只可惜朕血脉薄弱,到头来只有几个孩子,甚至有些早早就夭折了。”
“留下你,还有云竭、云归,仅三人”,说起自己的孩子,皇帝湛元也是止不住的叹息,“云归暂且不说,云竭那孩子本身能力不足,野心却不小,最后白白葬送了自己。”
“至于你……朕不说你自己也清楚,做过什么,谋划过什么,朕都是看在眼里的。”皇帝湛元意味深长的看着湛云成,直把人看得冷汗直冒。
“父皇,儿臣只是……”二皇子湛云成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又被皇帝湛元用眼神制止接下来要说的话。
“无需多言。”皇帝湛元说,“朕知晓自己没多少时日好货,着急叫你来,主要是有重要的要交代你。”
这番话说的二皇子湛云成心脏狂跳,情不自禁的想到,莫非父皇叫他来,是要在今日把皇位传与他?
在二皇子湛元成暗自期待中,皇帝湛元缓缓开口,也让一旁的孙公公做好记录。
“传朕的旨意,待朕寿尽归天之后,传位于三皇自湛云归,封二皇子湛云成为瑞康王,协助……”
话未说尽,二皇子湛云成蹭地一下子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凭什么?!”二皇子湛云成怒瞪着双眼,质问道:“凭什么不是我?凭什么传位给那个哑巴,而我只能做王爷?!”
“云成!”皇帝湛云被二皇子湛云成居高临下的态度气到了,“咳咳,朕也是为你好,以你的性情,这皇位传到你的手上,大烨的江山只会……”
“只会什么?我当了皇帝,大烨只会更好!”
二皇子湛云成直接打断皇帝湛元的话,满腔怒火,完全听不进去对方说的是什么,脑子里只留下皇帝湛元选择了湛云归那个哑巴,而不是他的事情。
被交口称誉的大烨朝二皇子,竟然输给了连话都不会说的哑巴?
可笑至极!
二皇子湛云成对皇帝湛元的话置若罔闻,“父皇,儿臣只当你今日累了,方才说的话不过是在胡言乱语而已。”
“儿臣刚刚才率领将士们把叛贼湛云竭捉拿,这会将士们还候在外面,等着儿臣出去宣告胜利呢,儿臣想,父皇也不想怠慢他们吧?”二皇子湛云成一声冷笑,毫不客气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