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寒靳清爽干净的面庞,肤白貌美的模样,再看看这位一脸褶子的魏老太爷,寒净脑中不由浮现出这位魏老太爷望着寒靳深情唤出一声哥哥,而年轻俊朗的寒靳温柔的回一声“弟弟”……
一定是为师的错!天赋差不是寒靳弟弟的错,自己不应该在心里产生这样奇特的反应。
话说,靳儿在追求自己,如果,只是如果,自己答应了靳儿的话……面前这位老太爷就是自己的堂弟了!
再看一眼就觉得……更加一言难尽!
演技精湛且敬业的小白羊一副被引起了兴趣的样子,强迫自己不要立刻冲回去狠狠嘲笑寒靳一番,好奇追问:“那他现在在哪?是什么修为了?”
魏老太爷悲痛道:“他死了,尸骨无存。”
在场的其他人虽说平日里与魏家有所来玩,对这件事倒是毫不知情,魏老爷子也不会主动提起,一时间推杯换盏变成了暂停默哀,所有人都等着听魏老爷子说后续。
魏老爷子不负众望,丢出后续:“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只是听我父亲提过一次,魏子诚是我魏家一支旁系的独子,自小聪颖懂事,虽然根骨发育未成还不能测灵根,但所有人都觉得,只要这孩子不要长歪了,理应便是魏家那一代最有天赋的人。但是我这个堂哥的父亲,也就是我远方的二堂叔,却不是什么安生的人,他好赌成性,在外欠下巨额赌债,我父亲看在堂哥天赋出众的份上,替二堂叔还了几次赌债,不曾想却助长了他的赌性,又一次,他终于把家底全赔光了。我父亲怒其不争,坚决不肯替他偿还赌债,本是想磨磨他的性子,没想到没过几天,二堂叔一家遇害的消息便传来了,二堂叔的宅院被人一把火烧了干净,尸首难以分辨,我那堂哥,也再未露面,因当时已经死了。”
天才的夭折总是让人唏嘘,在场诸人纷纷对魏老爷子道一声“节哀”,小白羊脸上写满了无趣,随口一句“节哀”,看寒净呆呆地看着魏老爷子,拉了拉寒净的衣袖。
寒净转头看他,表情仍然是呆呆的,有些震惊又有些茫然。
魏老爷子扶着金拐,悲痛的接受众人的宽慰,哀声道:“父亲对此一直十分自责,此事也只肯提起那一次,更立下规矩,魏氏子弟嗜赌者,逐出家门,永不得归。我亦对堂兄仰慕已久,但堂兄若还活着,应当早已归来,想必是已经仙逝了,可恨我竟无缘得见。”
魏老爷子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居然已经眼眶微红,他一把年纪,看上去尤为脆弱可怜,可寒净总觉得难以感同身受,似乎有哪里不对。只是他对于人世阅历尚浅,一时竟完全想不出哪里不对。
一顿饭惹出一段伤心事,酒宴匆匆散了,各回各家,小白羊回到客栈便扔下结界,回复本体,蹦跶到寒靳房中洋洋得意添油加醋的把魏老爷子说的关于寒靳的故事重复了一遍,并且友好地询问:“你要不要去认个弟弟?你弟弟看上去挺有钱的。”
寒靳想想魏老爷子那张褶子脸,只觉得牙疼:“我可以把这个弟弟让给你。”
小白羊:“我和你弟弟长得不像,难以糊弄。倒是你,你们俩都是满脸皱纹,你俩长得多像啊。”
寒靳对这拐着弯骂自己老的话充耳不闻:“说起皱纹可比不得你,甘拜下风。”
小白羊:“老子哪里有皱纹!”
寒靳:“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这种以退为进的战术更加让羊气恼,两只再度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倒是众从坐在福旺身边安静看书,他长相柔媚,静坐于白纱帐红烛台下,宛若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十分漂亮。
那两只吵得不可开交,寒净忍不住凑近工笔画要去加入其中,坐在福旺另一侧探着脑袋看他们俩看的书。
“……那姐儿脱下裤来,对王生呸了一声,道,我却道是个柳下惠,不曾想是个下流胚,若要快活便来快活,休要装什么正经人,你若不来我自另寻他人,你道是非你不……”
这是什么书?戏本子吗?怎么女人还脱裤子?快活是要怎么快活?寒净忍不住有些好奇,等着众从翻页。他从小喜欢看书,慢慢养成了一目十行的习惯,但众从却仿佛是在一字一字慢慢体会,惹得等着翻页的寒净忍不住心中羞愧:我看书太过浮躁了,不如人道友能静下心来细细研读。
习惯性和小白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寒靳习惯性的要把寒净放在自己的视线里,一转头却发现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看一本众从手里的书,三个人都是一脸严肃,而寒净与福旺的严肃中还带着些许的懵懂,简直是不假思索便心里一紧,脱口道:“寒净!”
寒净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寒靳。
寒靳话一出口人已经大步走向床边,小白羊慢了一步却也飞快的蹦跶过来,后腿一蹬跳上了寒净膝头看那本书。
寒靳一手拉起寒净,一手抱起福旺,小白羊爪子一挥立刻把书撕成粉碎:“众从,你是不是想回书上呆着去!”
众从惋惜地看着满地的碎纸屑,抱怨:“你干嘛啊?这本草原牧羊记可是经典之作!”
小白羊:“……这个人类小崽子只有一岁你知不知道?”
众从点头,理直气壮:“所以应当多看经典文学,你不要看这本书有些地方描写露骨,其实特别反映社会现实,是有教育意义的!”
小白羊:“……”
小白羊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直接下了死命令:“以后你不要拿任何书给这个小崽子和寒净看,否则我把你的肉身都给粉碎了,让你只能回纸上呆着去!”
众从:“……你一点都不懂文学,哼!”
小白羊:“……”老子上课就是催眠的人,一点都不想懂你的文学谢谢!
寒净好奇的看着寒靳:“那本书怎么了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书呢,好像是个戏本子。”
寒靳:“……”这个……怎么说呢?
寒靳只好强行岔开话题:“那个魏老爷子今天说的话,我觉得有问题。”